第153章 汝可識得此劍!菩提鎮神道洞天

  第153章 汝可識得此劍!菩提鎮神道洞天

  「武當張三丰,不曾聽聞!」

  有神靈沉吟,細數歷史,乃至追溯上古,也不曾聽聞過這個名字。

  與張角一樣,不知從哪裡的冒出來的。

  無名之人,卻能比肩神靈。

  「閣下為何而來?」另一尊神靈化身斥聲詢問。

  目光幽冷的盯著那柄劍器。

  劍器的本質並不怎麼絕世,甚至遠比不上祂們這些神靈的兵器至寶。

  但御此劍器的人,卻是不凡。

  「為來而來!」老道悠然平靜的聲音傳來。

  「哼,故弄玄虛,你真身不可抵臨於此,區區一劍,又能奈我何?」又一尊神明靈冷喝。」

  「區區一劍嗎?」

  老道無悲無喜,不疾不徐的聲音從劍身上傳來,

  「貧道此劍可以斬無明、斷煩惱、落紅塵、明道心、殺妖魔、度三災、破人劫、截大道…」

  「此劍,亦可開天、闢地、破界、落心、摧山、斷海、屠城、殺人、見道、明我,汝可識得……這一劍!」

  忽而!

  劍光閃逝,劍氣煌煌。

  一劍橫壓九重天,陰陽輪轉,太極演道。

  流轉著不可言喻之相。

  諸神靈化身皆驚,紛紛出手定住乾坤,分化陰陽。

  連張角願力化身也在消散的最後一刻,不禁回眸望來,

  「此人道行更甚於貧道,已是人間仙。」

  「還是以武入道的人間仙,難得!」

  練氣士的人間仙難見。

  以武入道的人間武仙,更是罕見。

  悠悠話落,他肩上的擔子仿佛落下,身影化作一團泡影散去。

  待陰陽磨滅,諸神化身再定睛一望。

  便見劍器早已不見蹤影,赤帝旗更是裹著眾人已抵達大雍人間地界。

  「果真是故弄玄虛,那道人根本無法降臨,只能出一劍爾!」一尊黑袍沐帝冠的神靈化身冷哼。

  「僅憑一劍驚退我等,他萬世自傲了。」

  「諸位可得上古有此劍道高人?」

  諸神化身沉吟,對此毫無印象。

  「無需管他,應是天外客,界外人。」

  這時,那駕馭萬火的神靈冷言,「倒是那小和尚覺醒了前世菩薩道果還要與我等為敵,終是個隱患,須得留下他。」

  ……

  此刻!

  張玉清等人已遁出九重天,被赤帝旗送回瀚岳府地界。

  他們貪婪的呼吸著俗世間空氣,吞吐元氣。

  緊繃的心神舒展放下,一臉輕鬆,不自禁流露出笑意。

  「當真兇險,命懸一線啊!」

  明亭道長愜意灑脫道。

  臉上沒什麼悔意,而是一種壯哉、樂哉的語氣。

  「對了,通玄道友,方才那一位又是?」明鏡道人詢問。

  「是貧道一位師祖。」張玉清隨口解釋。

  只是他情況有些特別,師尊張角、師祖張三丰並非一代人,相隔歷史間,本質上好像也沒什麼干係。

  而他的身份,本就是隨著族譜而在變化。

  如時光長河投影,化身千萬般。

  每個化身其實都並無聯繫。

  可這話落在明亭、明鏡等人耳邊則不然,只會以為師尊、師祖,出自同一道門,由衷敬佩。

  「不愧是從上古傳承下來的道統。」

  「通玄道友有此師門依仗,便是光明正大施展方士神通,想必那大雍朝廷也奈何不了。」

  「真是羨煞旁人。」

  明亭三人接連羨慕道。

  張玉清搖頭一笑,「我那師祖因為某種原因,真身不得降臨。」

  方才老道張三丰一劍斬出後,便告知他由來。

  乃是心血來潮之下,感應到他兇險,遂試了一劍,沒想到這一劍抵達不了人間俗世,卻恰好能入九重天。

  便施了一劍,驚退諸神。

  「三位道友接下來有何打算?」張玉清轉而問。

  「這…」

  明亭三人對視一眼,繼而坦然道,「三支戮神箭用盡,我們得離開霧海,前往海外了!」

  誅神弓、三支戮神箭乃是他們師尊為他們留下的後手。

  如今都用在斬神一事上。

  為防萬一,此刻前往海外比較好。

  當然,他們來此斬神時便有如此打算。

  霧海也好,可現在海外才是方士的樂土。

  也更適合門徒弟子修煉,無需躲躲藏藏的。

  明鏡道人補充,「如今大雍地界神道復甦,我們欲前往海外,將此事告知寶瓶宗先賢、或是祖師。」

  妙華道姑再道,「兩位道友,還有小師傅保重。」

  「也好,三位道友保重,他日若有緣,海外再見。」張玉清作揖。

  「保重!」上官紅袖效仿他的動作。

  「小僧願諸位施主早證長生。」

  小和尚憨厚作揖,臉上流露出燦爛笑容。

  只是,正說完,他臉上的笑容一滯。

  本就虛弱蒼白的臉龐更加慘白。

  嘴角間驟然流淌佛血。

  場面頓時陷入詭異的僵滯。

  「小和尚!」

  張玉清猛然回過神來,焦急大喝一聲,俯身看向小和尚的心口處。

  一桿黑色的長矛不知何時貫穿而來。

  那長矛上沾染禁忌的神力,正在瘋狂吞噬小和尚的生機。

  明亭、明鏡幾位道長也驟然變色。

  「小師傅,你…」

  「貧道這還有幾枚療傷丹。」

  妙華道姑連忙取出一瓶丹藥,給小和尚餵了下去。

  上官紅袖則伸手去抓向那杆貫穿小和尚心口的長矛,但被齊天棍大喝了一聲,

  「別碰,千萬別碰,那是神靈詛咒。」

  齊天棍本體漂浮,看著那杆黑色,淌著禁忌氣息的長矛,罵道,

  「娘的,好卑鄙的神靈,竟然在這長矛上施加詛咒,這是要壞了小禿驢的道果。」

  「我日他祖宗的。」張玉清眼含怒火,連忙攝取來天地元氣,灌注入小和尚體內,

  「小和尚你怎麼樣了?」

  「小僧無礙!」小和尚擠出一點笑容,盤坐於地。雙手捏佛門無畏印,有佛光綻放。

  「無礙個屁啊!你這小禿驢都要見世尊。」

  齊天棍呵斥,小和尚這般舉動反而更令人擔心,「小子,能不能再請來你師尊張角,得先鎮壓這詛咒才能拔矛。」

  「我去去就回。」

  張玉清自是二話不說。

  只是眼下張角的願力化身消逝,能否讓師尊再分出一道是個疑問?

  「張施主且慢。」

  小和尚睜開眼,擺手,虛弱喊道,

  「小僧自有辦法。」

  「嗯?」張玉清駐足,但語氣懷疑,凝視對方。

  小和尚蒼白嘴角一揚,釋然一笑,「還記得小僧曾與施主說過,小僧受懸空寺的師傅指引,橫跨西域,來到大雍境內,只因此地有小僧證得菩提道果的緣法。」

  「如今,小僧找到了這份緣法。」

  「但並非一份,而是兩份!」

  「一份在張施主身上,施主所傳大乘佛法,小僧永世銘記。」

  說著,他雙手合十一拜。

  張玉清皺眉,小和尚這番話,怎麼像是遺言呢?

  「大乘佛法本就與你有緣,你別做傻事。」他俯身摸著小和尚的光頭,輕嘆一聲。

  那大乘佛法就算給他,或是給其他和尚。

  也悟不出什麼來。

  甚至有些修小乘佛法的和尚看到大乘佛法後,怕會將之視為洪水猛獸,邪魔歪道也不一定。

  也就小和尚是真與大乘佛法有緣。

  小和尚輕輕搖頭,「施主放心,小僧的另一份緣法便在這萬神劫。」

  「小僧立誓,菩提所至,皆為淨土。」

  「今日當實現這則誓言。」

  「阿彌陀佛!」

  話落,小和尚體內的金色佛血湧出,將他全身染遍,似鍍上一層金漆的真佛,連黑色長矛也成了金色長矛,沾了神聖。

  他默念佛經,身子慢慢騰空。

  一道道佛光四起,靡靡佛音傳來。

  「小禿驢到底要做什麼?」齊天棍納悶。

  張玉清也困惑,緊盯著他,但並未阻止。

  這是小和尚的道。

  朝聞道,夕死可矣!

  對於練氣士,對於武者,對於僧人,皆是如此。

  明亭三位寶瓶宗道人也相視一眼,輕嘆一聲。

  他們大概能猜出結局。

  「我作佛時,菩提所至,皆為淨土。」

  「阿彌陀佛!」

  小和尚念動佛號,一枚殺生菩薩的道果緩緩自他身上飄出,化作一尊相貌與他有幾分類似的殺生菩薩法相,手握菩提珠,盤珠念誦。

  忽而!

  殺生菩薩的法相雙眸開闔,金光斗射天穹外。

  他視線再俯視而來,與張玉清對視一眼,輕輕頷首。

  旋即,轟然破碎,化作一片片虛空碎裂。

  每一片碎片上,都記載著他一世記憶。

  何止百世、千世。

  如今卻成了破碎泡影。

  以小和尚為天地中央,一種莫名的道韻擴散開來。

  不僅是蔓延至雲台,瀚岳府!

  還有偌大的大雍境內,諸府之間。

  「和尚,爾敢如此!」

  九重天外,有神靈憤怒咆哮,雷霆滾滾。

  「壞吾等大事,他日降臨,必戮你佛宗。」

  「舍一身道果鎮壓神道洞天大開!哼,愚蠢,荒謬!」

  「以伱道行也只能鎮得了一時,徒勞而已。」

  諸神化身也在相繼醒來,傳來聲音。

  但轉即就被佛音化去,佛光普照大千,梵音震顫虛空,星輝月華皆化作一絲絲金光漣漪墜落,使得天地祥和一片。

  與此同時!

  這大雍俗世間,各處地域,亦有動靜。

  法藏府,乃是大雍諸府之間。

  唯一一座佛門聖地。

  也是西域與大雍接壤之地、傳法之府。

  曾有菩薩抵達此府傳法,與大雍皇帝有言。

  改為法藏府。

  此間有一尊佛門聖山,曰須彌。

  山上!

  一尊老僧正在講佛法,突然間停頓一下,眉心洞裂,一隻法眼開闔,俯瞰天地,觀世間。

  老僧掐指一算,微微頷首。

  而後信手招來一衣衫襤褸、手搖扇子,正醉酒醺醺的邋遢僧人,

  「佛度,你速前往瀚岳府一趟,將我佛金身請回須彌山!」

  「不去不去,貧僧可沒那心思去。」

  邋遢僧人頭也不抬,連連擺手搖頭,眼睛朦朧,帶著渾身酒氣,仰頭即睡,鼾聲大作。

  「此次非你去不可。」

  老僧懶得廢話,一巴掌拍下,直接將邋遢僧人送走。

  又見大雍雲端之上,一條劍氣天河之間。

  一劍客開闔,劍光繚繞,御劍乘風去。

  還有皇都之內,天都帝京。

  有金龍之氣升騰,浮於九霄之外,俯瞰人間。

  更有海外天地,山海之外、諸福地洞天內的生靈,皆有不同反應。

  或驚訝,或困惑,或憤怒、或敬佩…

  待星輝月華的金色漣漪之雨散去。

  小和尚伽衡睜開眼,微微笑道,

  「張施主,以小僧的淺薄本事只能鎮天下神道洞天二十載。」

  「二十年後?」張玉清抬眸,沉重問。

  「不知!」

  「那你呢?」

  「小僧應該還活著吧!」

  小和尚臉上依舊那副平靜祥和的面容,俯視眼其他人,「明亭施主、明鏡施主、妙華施主、上官施主、棍施主、張施主…小僧去也,諸位保重!」

  說完!

  他閉上眼,原本金身佛陀般的肉身顏色驟變。

  一層石質化蔓延,將他的金身轉變為灰質的石人。

  「小師傅保重!」明亭三人鄭重肅然作揖。

  「二十年後見!」上官紅袖輕吟一聲。

  「這小禿驢…唉!」齊天棍也幽幽嘆了聲。

  張玉清將小和尚的石像金身收起,搖搖頭,「這大乘佛法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害了你!」

  小和尚以自身道果,鎮壓神道洞天。

  讓萬神劫拖延了二十年到來。

  二十年啊!

  ……

  西域,一片佛土之間。

  有一座地處偏僻的寺廟。

  它建於山壁上,底下浮空,得名懸空法寺。

  因為山壁有天塹,道路不通,香客信徒往來不方便,故而香火極少。

  莫說香火爐灰,連寺廟內的佛像都開裂,沒有金漆相鍍。

  寺里的和尚也就七八個,都在打坐誦經。

  方丈則是一個白須老僧,鬚髮有十餘寸。

  被佛門信徒稱為白須神僧。

  但老僧性格古怪,並不喜歡打坐誦經,反而極為慵懶。

  今日,白須老僧在菩提樹下偷閒酣睡,許久後悠悠醒來,伸了個懶腰,眯著眼望大日。

  「又是日上三竿時。」

  「咦!小伽衡今日怎沒來問經?」

  白須老僧剛說完,猛拍腦袋,才遲緩反應過來,「忘記了,小伽衡被貧僧忽悠去大雍了。」

  「不過以他菩薩現世身應不會有事。」

  「貧僧可得享受這段悠閒的日子。」

  白須老僧最怕的便是小僧伽衡問經,打攪他的睡眠,遂忽悠對方去了大雍,說那有他緣法。

  沒有小和尚的問經,清淨倒是清淨!

  只是老僧也時而惆悵,只覺得懸空寺少了些什麼。

  心裡空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