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今日殺賊,見者有份(求訂閱)
在疼痛襲來之前,秦檜還在求饒,他說著那個名叫『吳波』之人的經歷,就像是要竭力證明自己絕不是秦檜。
但緊接著,劇烈的疼痛如潮水一般湧來,他猛然才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雙臂。
丘處機伸手在他左右肩膀上連點了四下,截住了鮮血的噴射,避免他就這樣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這樣殺他,太便宜他了!
拎著已經失去雙臂的秦檜,丘處機轉身向殿門口走去。
一名身穿紅衣,頭髮花白的老太監,在一眾侍衛的拱衛下,跨步走進了殿中。
「放了秦相爺,束手就擒,奴婢可以向官家求情,不誅滅你滿門。」老太監手裡提著一根盤著蛟龍的混鐵棍,神情嚴肅認真的說道。
丘處機認真打量著這個氣度不凡的老太監,開口說道:「早就聽聞當年宋太祖打天下,靠的是一拳一棍。」
「還以為趙家皇帝把這功夫都丟了,沒想到卻是傳給了太監。」
「呵!果真還真不如傳給太監!」
「賀祖真,殺了他···殺了他!」總算是稍微回神的趙構,癱軟在地,只會指著丘處機大嚷。
剝掉他身上那一層血脈賦予的神聖外衣,此刻他的表現甚至還不如一個山賊或者地痞。
「是!奴婢遵旨!」老太監緊了緊手裡的混鐵棍,然後大跨步向丘處機奔來。
他的速度很快,奔跑之間袖袍鼓漲,如同穿戴上了甲冑。
這都表現出這老太監有著極為深厚的功力。
皇宮大內不缺武功秘籍,也不缺藥材給養,只要肯下功夫培養,總是能積攢些厲害的高手出來。
如眼前這個老太監般的高手,如若是在前宋時期,皇宮裡還要再多出至少兩三個。
現在,卻只剩下這麼一根獨苗了。
看著這明顯是五絕級別的老太監,丘處機依舊是單手拎著秦檜,稍稍側身。
周圍那些禁軍們投鼠忌器,也都不敢上前圍攻,更不敢使用弓弩射擊。
轟!
老太監手中的蛟龍混鐵棍,就如同霹靂一般掃向丘處機,帶著一股令人窒息般的沉悶壓力。
這正是盤龍棍法中的『橫掃千軍』。
這一招看似不出奇,但重點就在於內力的運用上,一棍打出如蓄十棍之力。
丘處機以長鐧架了一下,立刻便感覺到了不弱的威脅。
而老太監則狀若瘋魔一般,揮動混鐵棍,再繼續兇猛的砸來。
他雖是個沒卵的,但此刻迸發出來的陽剛之氣,卻勝過了天子不知多少。
棍尖激盪的狂風,向著周圍裂散,將一些合圍上來的禁軍都逼退。
丘處機微微皺眉,提著秦檜踏步上前,無視了這迫人的勁風,若不是還要先保住秦檜的小命,丘處機甚至都不必有絲毫的避讓動作,直接就可以莽過去。
此刻丘處機單手持鐧與老太監交手,勁風四濺中,丘處機看似只在招架,卻步步前進,而老太監雖棍法狂猛,卻在一步步後退。
如此交手十幾招,老太監已然退至門口,原本渾厚的氣息,也開始變得有些散亂。
盤龍棍法有著帝王霸道之氣,老太監雖心法陽剛,卻還差了心氣,如今又被丘處機封了棍路,一路壓制,內息早就亂了,再打下去,不出三十招,他就要被自己的內力震傷。
「讓開!!」一聲暴喝從門外炸響,隨後便見一名身材英武的中年將領,手提著一桿長槍,自殿外如化銀龍一般衝進來。
長槍銀甲,無邊的鋒芒對準的卻不是丘處機,而是被丘處機拎在手裡的秦檜。
今夜,秦檜可以死,但不能死在大庭廣眾之下,不能死在百姓眼前。
即便是造成了既定事實,只要看到的人不多,將宮中經歷者都一一封口,事實依舊可以是一個任由人裝扮的小姑娘。
丘處機目光一寒,手中長鐧猛地砸落。
嘭!
劇烈的碰撞聲中,強大的震動力,將這中年將領手中長槍的槍頭直接砸飛。
「楊將軍,你速速調兵,結軍陣堵他。」老太監高喊。
正心疼手中兵刃的中年將領,扭頭看了一眼老太監,眼中夾雜著些許怒意。
丘處機扯下身上的斗篷,將它捲成繩索,然後栓住秦檜掛在身後。
這個時候,先斬斷秦檜雙臂的好處,也就體現出來了。
儘管他的嘴裡還在不停的叫嚷著,雙腿也在發力猛的掙扎,但沒有手臂的他,只能如同蛆蟲一般蠕動,被拴住了也解不開繩索,只能被丘處機拖著前行。
宮殿之外,軍陣已成,丘處機看了兩眼,露出了一個諷刺的眼神。
這套軍陣,他認識。
詳細的記錄在『武穆遺書』之中,名為『烏雲守月陣』,是一種主防禦的消磨陣法。
陣中變化很多,需要長時間的訓練與配合才能生效,一般不用在大規模的戰場上,而是小股精銳衝殺所用。
其實全真教後來也有類似的陣法。
那便是神鵰之中,郭靖帶楊過上終南山時,遇到的那種源於天罡北斗陣的多重套陣,那種擴大版的天罡北斗陣,如果應用到戰場之上,便是一種頗具殺傷力的軍陣。
看著已經展開在眼前的軍陣,丘處機面不改色,握緊手中的長鐧,然後大步入陣,迎了上去。
發生在這處偏僻殿宇處的戰鬥,終於是徹底的驚醒了整個皇宮大內,原本就通亮的燈火,徹底的照亮了不遠處的鳳凰山。
敲響的鑼鼓,將所有埋著頭還想昏睡的一切生物,都在此刻強行喚醒。
就連天上的月亮,也帶上了一層薄薄的昏光。
沒有人知道,在那麼多的殿宇樓台,那麼嚴密的崗哨巡邏中,丘處機是怎麼精準的找到皇帝和秦檜藏身的宮殿。
這本是連宮裡的大太監和娘娘們,也無法確認的事情。
所有輪值或是不輪值的侍衛,此刻都不約而同的繃緊神經,然後在上官的呼和聲中,提著武器向事發地點趕去。
他們甚至都顧不上穿戴好盔甲。
恍惚之間,一些經歷過更多的中年侍衛,甚至還想起了那段被遺忘的記憶。
顫慄般的恐懼,堆積滿了他們的心頭。
短時間內,整個皇宮大內,都是此起彼伏的呼喊聲。
還有便是甲冑摩擦著甲冑,兵器碰撞兵器的聲響。
天還未明,夜已驚醒。
手持長鐧的道人,將秦檜拋向半空,整個人捲入了軍陣之中,精準的切入這套陣法的薄弱點。
所有精巧一些的陣法,都必然會有一些固定的陣眼,只要解決了陣眼中的人,那這套軍陣體系,就相當於先被封掉了一部分。
丘處機的實力,是舉世罕見的,最難纏的還是他那綻放金光的護身氣功,這一層防護讓他成為了冷兵器戰鬥中的『神』。
無論是銳器還是鈍器,打在他的身上,都無法留下半點的痕跡。
老太監和中年將領的時而穿插出來襲擊,也沒有能給丘處機造成更大的麻煩。
在一場數千人圍剿一人的戰鬥中,戰鬥的核心與方向,卻被這一人所主導。
在軍陣中穿梭,在亭台樓閣中飛掠,丘處機拽著秦檜,移動向宮門,卻又時不時的折衝回來,只為了將那已經變形的軍陣,徹底的碾碎。
就像將這些禁軍們虛無的自尊,徹底的踩在腳底。
丘處機做不到如越女阿青一般,一人一劍破甲三千,但他只要披著金剛不壞的外衣,那麼三千甲士於他而言,也不過是浮雲。
······
太師府里的混亂,始終沒有休止。
歐陽鋒居中『發難』,牽扯和吸引了大量的注意力。
然後王重陽持劍衝殺了進來,直撲幾處提前打聽好,秦檜可能藏身的地點。
一兩個時辰的兇險搏殺之後,王重陽從太師府里摘走了兩顆毛茸茸的人頭。
他們長的幾乎一模一樣,或許他們中有一人真的是秦檜,又或許都只是替身。
當王重陽拿著人頭飛掠出太師府的時候,歐陽鋒也召喚著蛇群,在太師府內與侍衛們廝殺成一片。
在混戰之中,重新奪回『裝備』的歐陽鋒,徹底的殺瘋了。
他在看見王重陽於人群中穿梭的身影時,便清楚的知道自己上了當。
他的本意是藉助秦檜的力量,以此次事件為契機,將丘處機擒拿,然後逼問出丘處機所擁有的那些神功秘籍。
但此刻,他卻迫不得已的成為了攻破太師府的先鋒官。
幹著最苦、最累、最危險的活,稍有不慎便真的有可能命喪於此。
如果沒有歐陽鋒的牽制,王重陽想要達成目標,擊殺秦檜的兩個替身,根本沒有這麼簡單。
咚咚咚···!
鼓聲震天響,大量提前預設在臨安城裡的廂軍,開始縱馬在城中跑動,挨家挨戶的砸開門,粗暴的搜索著。
他們四處追索著從太師府里逃出去的『歹徒』。
秦太師已經被殺的消息,已經開始傳播,很多人不相信,但卻又隱約期待。
那追逐『歹徒』的廂軍,有過半都只是做做樣子,並沒有真的賣力氣,而是等待著結果。
他們敲響了很多人的門,或許也是想要提醒他們,是該走出門來,見一見這外面即將升起的陽光。
當清晨的第一縷光線,逐漸灑落在古老與嶄新迭加的城牆上。
歷史的斑駁,散落在輝光之中,好似穿透了時間的隔閡。
厚實的宮門被徑直撞開了一個大洞。
一身道袍已經襤褸,周身金光也早就散去的丘處機,提溜著已經只剩下一口氣的秦檜,跨步走出了宮門。
他的身後是大量的禁軍追兵。
但···一夜的廝殺,已經讓他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此刻在這些禁軍們的眼中,丘處機是神、是仙、是魔···唯獨不是人!
即使是有上官在身後發出迫使出擊的命令,他們也都遲疑著不敢上前。
「陛下有命,請楊沂中大帥統兵拱衛殿閣,不可延誤!」
來自天子的詔令,給了這些禁軍們後退的理由。
射向丘處機的幾發稀鬆的箭羽,是他們最後的挽尊。
站在禁軍之中,統帥全局的楊沂中額頭青筋直跳。
他已經抓住了丘處機的破綻,他知道那個道人他還是人,終究不是仙。
金光已散,長鐧已疲,只要再糾纏下去,最多不過一兩個時辰,就能將人拿下,然後打入死牢。
朝廷的顏面,禁軍的顏面,他的顏面,都能保住。
但是···但是天子下令,不得不遵守。
在趙構的心中,沒有什麼比他的安全更重要。
「退!」
禁軍緩緩後撤,丘處機沒有回頭去看那些如喪家之犬般的眼神。
他提著秦檜,走向臨安城裡最寬闊的大街。
此刻的街道上,已經有了不少的行人,他們都被昨夜的喧囂,還有清晨之前,廂軍的打攪所驚醒,他們多半都是一些膽子比較大的人,此刻上街是為了打聽消息。
當看到丘處機提著一個沒有雙臂的緋袍大員,一步步走來時,人們的視線全都聚焦,然後自然的扎堆,開始議論紛紛。
「是···是秦相爺?」
「對!對!就是他!就是秦檜,以前他的馬車經過時,我曾順著車簾看過一眼。」
「呸!秦狗也有今天!」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百姓們開始高喊起來,混跡在人群中的江湖人士,也都紛紛激動。
秦檜先是低著頭,然後蠕動嘴唇,很想喊一句,他不是『秦檜』。
但他被點住了啞穴,根本就發不出聲音,只能無用的發出『嗚嗚』聲。
丘處機站在街道的中央,將秦檜的身體高高舉起:「惡賊秦檜在此,今日貧道替天行道,要除此賊,為岳元帥報仇。」
「誰若有膽,可上前來,先給他一刀。」
「今日殺賊,見者有份!」
聲音洪亮,穿透四方,但卻遲遲無人靠近。
「沒有人嗎?」
「那如此功績,便只能由貧道一人獨享了!」丘處機嘆息說道。
「且慢!我來一刀!」林朝英的身影從一側的街角露了出來。
她從腰間拔出一把短刀,然後飛身上前,揪住秦檜的衣領,在其渾身哆嗦中,一刀割下了秦檜臉上的一塊肉,然後丟到路邊。
一名乞丐突的撲上去,用嘴直接叼起地上的肉塊,然後放入口中,用力的咀嚼。
一邊咀嚼,他一邊大笑出聲,笑著笑著,卻又滿臉淚流,仇恨、激動、感慨···全都湧上面頰。
乞丐第二個撲了上來,他一口咬在秦檜的脖子上,硬生生的撕扯下一塊肉來,然後嚼的更加用力,仿佛要將全部的恨意,都傾瀉乾淨。
丘處機看過去,發現這名乞丐赫然沒有了一條左臂和右手手掌,兩條腿也似乎並不利索。
或許,他也曾是為了守護國家的老兵,如今卻凋零至此。
有了第一個人和第二個,接下來便還有第三、第四個。
更多的人湧上來,往秦檜的身上落刀或是直接撕咬。
這讓丘處機擔心秦檜直接就死了,還是拿出一粒無常丹塞進秦檜口中,捏著他的下巴灌進去。
但是無常丹只是黃藥師煉製出來,用來療傷的上好丹藥,它不是仙丹,沒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
當此刻撲上來的人足夠多,迸發的恨意足夠強烈之時,小小的無常丹,能夠為秦檜維繫的生存時間,其實很短、很短。
恐怖的人群擁擠著,他們撕扯著秦檜的血肉,扯斷他的頭髮,將他分食。
每一個吃完血肉的人,都像是正在進行著某種獨特的蛻變。
丘處機的行為,在人們心中悄然的點燃了一把火。
就像很多年前,一個叫做張角的道士,最開始做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