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9章 我要改變這世道

  大乾皇城，

  此地匯聚人族氣運，如今古神州疆域恢復，王朝氣運不僅沒有衰弱，反而有蒸蒸日上之感。

  除了李言初出手盪魔之外，其中最為關鍵的一個機構便是大理寺。

  大理寺監察天下妖魔外道，平復叛亂，起到了極為關鍵的作用。

  此時，大理寺小樓內，一個兩鬢斑白的中年男子正在煮茶。

  他身上穿著便服，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威嚴，

  可是誰都知道，這個中年男子才是乾國大理寺最高的執掌者。

  雖然他擁有一個近乎兒戲的名字，可是上到王公貴族，下到江湖草莽，還有修仙界各大宗門，沒有一個人敢對他等閒視之。

  如今的年輕天子陳瞻對他也是極為倚重，

  正是大理寺寺卿王老二！

  他的一生堪稱傳奇，原本是神霄派一個籍籍無名的道士，會點打坐吐納煉丹之法，

  只不過，資質平平，人到中年也沒有修煉出什麼名堂。

  後來卻一躍成為整個乾國朝堂最有權勢的人物。

  大理寺負責監管天下妖魔，包括官員，

  有執法之權，刑獄之權，其地位更在刑部和都察院之上。

  在這個時代的大理寺，或者說，乾國的大理寺地位之尊崇，無以復加。

  這個看起來極為儒雅的中年男子此時剛將茶煮好，

  有一名年輕武官來報：「大人，李真人來訪！」

  他口中的李真人便是李言初，

  年輕天子都稱其為真人，大理寺的人更是奉為神明。

  這中年男子微微頷首：「請他進來。」

  那年輕武官立刻躬身退了下去，

  不多時候，便有一個年輕道人還有一個身穿黃色衣衫的少女前來。

  這位大理寺寺卿起身，笑著說道：「李道長前來，還需讓人通報嗎？」

  李言初微笑道：「不告而入，豈不是賊？」

  大理寺寺卿微笑道：「李道長這種人間仙人，什麼時候來，都使大理寺蓬蓽生輝。」

  李言初搖搖頭：「做個人間仙人有什麼意思，要做就要與日月同輝，萬劫不朽。」

  大理寺寺卿愣了一下，隨即笑道：「說的是，逍遙人間，萬劫不老長生，的確令人神往。」

  隨後他的目光看向這名面容絕美的少女，輕聲問道：「這位姑娘是？」

  李言初淡淡道：「她是我的師姐，宣晴君。」

  「哦？」

  李道長還有一位師姐，可從未聽你提起過。」男子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同出一脈，都是誦讀黃庭經。」李言初道。

  「兩位請坐，我正好煮了一壺茶，是峨眉山上的一株茶樹，產量小，也不過一年二斤。」

  「雖然不是靈茶，卻也自有一番妙趣。」

  李言初與宣晴君點頭，坐了下來。

  大理寺寺卿王老二給他們兩人倒茶，

  他的茶具也極為考究。

  李言初端起茶杯卻未飲，輕輕聞了一下：「香味不錯，只不過貧道並不是懂茶之人，喝茶如牛飲，這茶要浪費了。」

  王老二微笑：「茶也好，酒也罷，本就是解渴，陶冶情操之物，沒有規定非得如何喝，道長請。」

  李言初笑了笑：「說起來，我有一位長輩極好飲茶，只可惜已經飛升而去。」

  王老二一愣，笑著說道：「道長說的可是老天師？」

  李言初點了點頭：「不錯，按輩分，老天師是我師伯，與我師傅玄誠道長乃是故交，曾在青雲觀中小住，極喜歡喝茶。」

  王老二笑道：「老天師執天下道門之牛耳，是道門大真人，飛升上去不會缺了茶喝的。」

  李言初道：「老天師年輕時候便是四大天師之首，只可惜遭了別人算計，跌落境界，蹉跎了許多年。」

  王老二道：「這事我也知情，不然以老天師的天資，恐怕早就成了陸地神仙。」

  李言初淡淡道：「對呀，當初他們三人同行，行走天下，沒想到一人下落不明，另外一人身死，可惜了。」

  王老二驚訝道：「這種事本官倒不知情。」

  李言初淡然道：「是嗎？」

  王老二沉聲道：「這種隱秘之事，還真未聽龍虎山老天師提起過。」

  頓了一下，他又笑著說道：道長此番來京城，可是見天子？」

  李言初搖搖頭：「不是，是專門為你而來。」

  王老二驚訝：「為我而來？」

  李言初目光凝視著他，淡淡的說道：「不錯。」

  「我有件事要請教。」

  「哦？」王老二驚訝道：「什麼事？」

  李言初緩緩道：「我師傅玄誠道長只給我留下一部經書便病逝，乃是我親手埋葬。」

  「我與他脾氣相投，我師傅這人也沒什麼架子，他雖有些斬妖除魔的道行，倒也有限。」

  李言初忽然說到師傅玄誠道長，大理寺卿也在一旁靜靜的聽著。

  李言初接著道：「照說，以我師傅的本事驅邪捉鬼，我們的日子也不該過的如此潦倒。」

  「可偏偏觀里窮的都揭不開鍋了，直到我出師捉鬼，情況才有所好轉。」

  「可我後來發現，師傅並不是一個只懂幾手法術的落拓道士，有些有名的觀主也認識他，不僅如此，龍虎山天師與他也相識，少年曾在一起學藝。」

  王老二將手中的茶小酌了一口，微笑道：「如此說來，令師還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李言初笑了笑。

  「深藏的確深藏，不露倒也未必，後來我曾詢問過，我師傅是少年時被一位天寶道人，帶去龍虎山掛單，後來這位天寶道人消失不見。」

  宣晴君也在一旁聽著，有許多事情她也並不知曉。

  她被封印的太長時間，在大夏末年，那場大清洗之前就被鎮壓在了鎖龍塔之下。

  李言初接著說道：「後來一些鍊氣士宗門入世，我從羅浮山那裡了解到，原來三百年前，魏城青雲觀曾經名盛一時，傳出不死藥的消息，引得諸多高手前去爭奪，

  後來被一個青年道士，字號天寶的人給擊退。」

  王老二恍然：「如此說來，那位天寶道人修為高深，活了數百年，是青雲觀祖師？」

  李言初笑了笑，

  「三百年前的天寶道人的名號是假的，真名就叫做玄誠。」

  李言初看著大理寺卿，

  這兩鬢斑白的中年男子極有氣度，此時眼中出現訝色。

  「也叫玄誠？」

  「不錯。」李言初微微頷首：「洞天福地現世，我曾在麻姑洞天中見過麻姑神女，她有一位來自蓬萊的友人，也叫玄誠。」

  「我師姐就是在那時候被我師傅收入門下。」

  王老二皺了皺眉：「這我可是有些聽不明白了，令師不是少年時曾在龍虎山學藝？」

  李言初道：「我師姐在大夏末年拜入我師傅門下，你看她不也是十七八少女模樣？」

  宣晴君一愣，隨即臉上一紅，心道：「小師弟這是在說我老嗎？可我這個年紀在鍊氣士裡面還算小的。」

  「仙人不以年紀論。」

  她這邊胡思亂想，一旁的王老二卻對她投來欽佩之色。

  「原來也是一位人間仙人，失敬。」

  李言初淡然道：「一個神霄派普通道人，一躍成為廟堂朱紫貴貴，還能力壓住修真界。」

  「王大人才是令人欽佩。」

  王老二微微一笑：「些許功績，不值一提。」

  李言初盯著他，一字一句道：「我到底該怎麼稱呼你？」

  「大理寺王大人，師傅，天寶道人，還是蓬萊仙人玄誠？」

  李言初話音落下，王老二臉上頓時浮現驚訝神色。

  不僅是他，聽說師傅在皇城之中，隨他前來的宣晴君，此時秋水般的眸子中也浮現錯愕神色。

  王老二還要解釋，可李言初冷冷道：「事已至此，還要再解釋嗎？」

  王老二沉默半晌，才緩緩說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宣晴君：「………………」

  她的腦袋有些轉不過來，她先是發現師傅沒死，後來發現師傅要吃自己，

  再後來小師弟說師傅就藏在皇城之中，

  到如今，這個大官竟然就是師傅！！

  宣晴君小嘴張開，十分的錯愕。

  李言初道：「我親手埋葬了你，今天卻見到了棺材中的你死而復生，推演一番便算出來。」

  王老二：「………………」

  停頓片刻後，他緩緩道：「也就是說，你把我的墳給刨了？」

  宣晴君縮了縮脖子，明明她是一個實力強大的仙人，可此時卻不敢說話。

  王老二沒有糾結此事，嘆息道：「你的神算功力竟然到了這種程度，這倒是我意想不到的。」

  話音落下。

  宣晴君又縮了縮脖子，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不是我教的，不是我教的，墳也不是我刨的！」

  宣晴君在心中喃喃自語。

  李言初道：「師傅，原來你死而復生，我一定會開心，只是隨著我對你了解越深，現在我卻開心不起來。」

  「誰沒有一點過往？」王老二此時坐直身子，淡淡笑道：「你師傅很有來頭，難道不覺得開心？」

  李言初道：「我見到你在屍體中藏著的執念，了解了你的一些想法，你算不到我的出生來歷，不是很忌憚我？」

  王老二：「………………」

  他嘆了口氣：「我以為已經斬的乾乾淨淨，沒想到還殘留一絲。」

  隨後，他看向李言初，語重心長的說道：「可如果你不開棺的話，這道執念或許永遠也不會復甦。」

  「你見到我也不該是如此情景。」

  宣晴君眼觀鼻，鼻觀心。

  王老二道：「有的事情我沒法對你說明白，你要知道，我並沒有害過你，我一手創辦大理寺，也是為了匡扶天下蒼生。」

  李言初並沒有說話。

  乾國大理寺的確是起到了極為關鍵的作用。

  隨後，王老二瞪了一眼宣晴君：「還有你這劣徒，當初我傳你仙法，教你躲避生死之劫，怎麼？你也想來興師問罪？」

  宣晴君頓時愕然，臉色漲的通紅，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李言初忽然道：「當初你能教師姐，為什麼不教我呢？」

  王老二道：「我是不想誤你，她是我教出來的，如今不也是遠不如你？」

  他說的話情真意切，倒是與屍身中的執念說的不同。

  李言初又問道：「當初為何要算計老天師，封印他的修為，令他跌境。」

  「還有寧珂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老二搖了搖頭：「他的事與你無關，我只能說，我沒有害過他，也沒害過寧珂。」

  李言初皺眉道：「當年與老天師同行的那個道士，果然是你！」

  王老師愣了愣：「你沒算出來？」

  李言初搖了搖頭。

  王老二：「……………」

  宣晴君問道：「師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還在人世？」

  先前從棺材中爬起來的師傅，險些將她生吞活剝，

  眼前這個中年男子竟然也是師傅，可是卻完全換了一副模樣。

  王老二也就是玄城道長，坦然道：「不錯，當初在魏城的天寶道人，的確是我，也是我施展身外化身，將自己送入龍虎山。」

  「這些都是我，可也只是我的一部分。」

  「除此之外，自大夏末年我來到神州開始，也換了不少身份。」

  「此乃長生之法，不需要轉世，也能一世一世的活下去。」

  他的眼中放出光芒。

  「也就是說，當初你病死是真，並非假死。」李言初問道。

  「你說的不錯，每死一次便可斬去舊身，重新開始。」玄誠道長看他的目光有些欣賞。

  「也就是說…王老二這個身份根本就是假的！」李言初皺眉道。

  「不錯，轉世的話，耗費時間太長，我這種長生法的好處便是不需要從頭開始。」

  李言初與宣晴君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可大理寺是在你這一世未死之前就已經存在。」李言初道。

  「痴兒，難道一道分身我也練不出來？」

  「有時候王老二是我，有時候並不是。」玄誠道長道。

  李言初恍然，王老二這個身份根本就是假的。

  大理寺根本就是他師傅玄誠道長一手開創，只不過假借王老二之名。

  「長生之法未必像他說的如此玄妙，定然是有些紕漏，有所限制。」李言初心道。

  玄誠道長說道：「如今恢復了古神州疆域，你我師徒聯手，一定能做出一番事業。」

  「什麼樣的事業？」李言初道。

  「天人受命於仙界，凌駕諸天之上，動輒便可覆滅一切生靈。」

  「他們不僅要香火，還要氣運，如此一來，人間的修行者只會越來越少，比大道枷鎖都要可怕！」

  「就比如這一次，天人如果徹底下界，恐怕日後連元神出竅都會成為傳說，連打坐吐納都會被視作奇談怪論。」

  「我不要這樣的世道，我要改變這一切，推翻這一切！」

  「這就是我要做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