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錯了,還請叔母莫怪。」程嬌從善如流地起身行禮。
蘭氏有些不高興,但也是接受了程嬌的道歉,暫且將這事情過去了。
就是隔著屏風另一邊的程詞臉色有些不好。
他知曉她母親一心想讓他娶一個才藝雙全、溫婉賢淑的娘子,可也總不能這般瞧不上人家小娘子吧?
心裡瞧不上也就罷了,也不能說出來啊。
而且這明里暗裡的,也瞧不上六妹,這讓他怎麼做兄長?
接風宴罷了,一眾人又去了福安堂說話。
程妍嘰嘰喳喳地同程老夫人說了在桐州這些年的事情。
桐州乃是西北中部之地,算不得邊境,卻也不富裕,程家二房在桐州,也過得清苦。
程老夫人聽了,更是心疼,拉著程妍的手道:「都說讓你父親母親將你們留在長安,他們偏生不依,害得你們跟過去受苦。」
程妍乖巧討好道:「孫女雖然也想陪著祖母,可也想陪著父親母親啊!」
程妍說了好些話,將程老夫人哄得很開心。
程嬌暗自撇撇嘴,等回去的時候,她與程讓一起走了一段路,實在是忍不住吐槽。
「叔母還是老樣子,目下無塵,不通世俗,什麼話都敢說,也不管別人高不高興,人家紀青蓮得罪她了?我得罪她了?怎麼平白無故遭她嫌棄看不起?」
程讓輕咳了一聲:「你小聲點,你也知道叔母便是這般性子,犯不著與她生氣。」
程嬌輕哼:「是我想惹她嗎?我敬她是我叔母,她倒好,這般明晃晃地嫌棄我不是溫婉賢淑的女郎!」
蕭氏嫌棄她就算了,到底是生母,嫌棄就嫌棄了,她也不在意。
可蘭氏憑什麼啊?
她吃她蘭家大米了?
「我倒要看看三兄能尋到什麼好姻緣!」
說罷,她便加快速度往前走去。
程讓趕緊跟上:「天黑,你走慢點,小心摔著了。」
到了第二日,程嬌便去了永平侯府,與紀青蓮私下吐槽了一番她這個叔母。
紀青蓮連連擺手,表示拒絕:「有這麼一個婆母,我可不敢嫁過去,像是一株遺世獨立的白蓮花一樣,哦,就她高潔無雙,旁人就品行低下,不配與之為伍?」
「若是非要嫁臨安侯府,我還不如嫁給程小讓呢!」
程嬌:「!!!」
程嬌猛地一下睜大眼睛,側頭看著自己小姐妹白淨的側臉,滿臉的震驚。
「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
是哦,還有這種操作!
就算是紀青蓮真的要嫁臨安侯府,幹嘛要去嫁二房,程小讓多好啊!
算起來二人還是同齡,程嬌與程讓的生辰在十月,紀青蓮的生辰在十一月,就大了一個月而已。
而且也算是一塊長大,程小讓有耐心有責任心,人還挺上進的,這多好啊!
「停停停!」紀青蓮豁然站起來,「你別胡思亂想,我就是打個比方,胡說的,你又不會永遠在臨安侯府,我可不想和那些人膩膩歪歪的。」
臨安侯府也有不少的爛攤子,她實在是敬謝不敏。
當然,主要是她覺得與程小讓不合適,從小混在一起,做兄弟姐妹就好了,做夫妻,怪彆扭的。
「再說了,那薛大夫......」說到這裡,她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顯得有些悶。
程嬌伸手托著下巴:「謝三郎都說了,薛大夫此次前來長安城,是為了參加醫舉的,也是衝著太醫署的藏書來的,指不定過幾年,他便要離開了。」
「他這人喜好雲遊四方,居無定所,與你確實不是良配,你不要多想了。」
這真的是可惜了。
紀青蓮聽到這個,整個人都焉巴了,她垂頭喪氣:「姻緣一事,怎麼就這麼麻煩呢?」
好不容易遇見一個好看的,看得上的,結果還這樣,唉!
「算了算了,不說這個,那程妍回來之後,可有欺負你?」
「那倒沒有,她忙著討好祖母呢。」程嬌笑了起來,「估計好一段時間她都不會找我麻煩的。」
「程妍倒是好辦,高興和不高興都寫在臉上,到底那個程嫻小心思可多了,要小心她。」
「我知曉。」
小姐妹一起聊了會,一起吃了點東西磕嘮一下最近長安城的新鮮事,程嬌便回了臨安侯府。
剛剛回到四閒苑,便有人來稟報,說程嫻來了。
真的是說曹操曹操到。
程嬌頓了一下,然後道:「請她進來。」
不多時,程嫻便被侍女領著進來。
程嫻穿著丁香色的齊腰襦裙,梳著交心髻,發間簪著花釵花鈿,眉心點著翠鈿。
看著是溫婉嫻靜,透著一股書香氣,又宛若梔子花一般白淨乾淨。
相比程妍,這個程嫻更像是蘭氏的女兒。
假仙!
「四姐。」程嬌起身相迎。
「打擾六妹了。」程嫻笑容溫婉謙遜。
「哪裡,四姐來尋我,我求之不得,怎麼會是打擾呢?」程嬌笑了笑,請她坐下,又讓鈴鏡送上茶水。
「不知這些年四姐可是還好?」
「甚好,能跟在父親母親還有小娘身邊,自然是好。」程嫻笑容不變,「聽說六妹定親了,倒是趕在了我與五妹前面,還未來得及恭喜六妹。」
「平清王府嫡子,又是長公主之子,真是好姻緣,讓四姐我都羨慕不已。」
程嫻也沒料到,她這個瞧著腦子不太好,成日只知道蹦躂的堂妹竟然有這麼好運道,能高嫁王府。
「有什麼好羨慕的。」程嬌搖頭無奈,「旁人都說我倒霉,竟然嫁給謝三郎。」
「謝三郎雖然身份不錯,可沒什麼前程,如今所有的一切也全靠父母恩蔭,嫁予他,將來只能與他做一輩子的富貴閒人,比不得有出息的郎君。」
這話倒是真的。
程嫻想到一人,面上的笑意真誠了許多:「六妹,你與紀家娘子交好,可知她長兄定下親事了不曾?」
紀青蓮的長兄?
程嬌懷疑自己聽錯了:「永平侯?」
相比謝三郎那紈絝之名,紀青淮恰恰相反。
他今年不過二十四,十七歲父親亡故繼承爵位,如今已經是戰功赫赫手掌軍權,可以說是年輕一代的英才。
只是......程嫻一個侯府二房庶女,竟然敢肖想做永平侯夫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