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5章 罷了,終究是他背負了一切

  謝琅被『女帝』這兩字震得腦子發懵,一陣頭重腳輕,連冷汗都出了兩身了。

  「這...這不會吧?」

  謝琅是真的不敢相信。

  他寧願相信首陽長公主是因為對太子一腔慈母心,想將那個位置搶來給太子,也不相信她想當女帝。

  女帝啊......

  「這可從古至今,就沒有過這樣的......」

  「從古至今,也還沒有過手掌兵權,還要上朝的長公主。」程嬌冷靜平靜,「既做鎮國長公主,她想往前登高一步,坐擁天下,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至於你說的,從古至今不曾有,指不定她就是想做這古今第一人呢。雖然這猜測不一定是正確的,但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若是如此,咱們不得不提防。」

  「提防什麼?」謝琅腦子放空,不知該去想什麼。

  「陛下。」程嬌看向他,「若是她的謀劃是為了太子,那她只需穩住太子的位置或許就可以了,陛下暫且還是安穩的,可若是她想做女帝......」

  程嬌說到這裡的時候,頓了頓,這才繼續道:「你知道她年紀已經不小了吧,五十知天命,七十古來稀,她如今也快五十了吧,你覺得她會不會急?換做是你你急不急?」

  「急啊,當然急。」

  這要是再不實現,人都要入土了吧。

  再拖下去墳頭都要長草了。

  程嬌便問他了:「那你覺得她頭一個想要除掉誰?」

  「陛下。」謝琅也反應過來了,臉色也一點點變得凝重,當下便坐不住了,他豁然起身,「不行,我得進宮一趟同陛下說此事。」

  「你等等。」程嬌趕緊叫住他,「我知曉你擔心陛下,可你這樣貿貿然去提這些,該怎麼和陛下說?」

  「就如實說。」

  「如實?可哪來的實,這些都是你我的猜測,當不得真的,而且你忘了陛下與首陽長公主之間的姐弟之情嗎?若是陛下覺得你這是在挑撥離間,那怎麼辦?」

  謝琅按住了她的肩膀,定定地看著她道:「我知曉你的擔憂,但事關陛下的安危,可不是小事,便是陛下以為我在挑撥離間,可只要陛下注意到了這一點,那都是值得的。」

  程嬌想想也是,畢竟元景帝的安危最重要,於是也不攔他,伸手給他理了理衣裳,道:「那你就去吧,我在家裡等你回來,早去早回。」

  謝琅道:「若是來得及,在宮門落鎖之前我便趕回來,若是來不及,你便好好歇著,不必憂心,若是有什麼危險,就去七皇子的院子裡,他那邊有禁衛軍守著,最為安全。」

  「我知道了,這話你說了多少遍了,若是府中出了什麼事,我便去七皇子那裡。」

  「你記得就好,行了,我走了。」

  謝琅說罷這些,便匆匆又出了門進宮去了。

  待他離開之後,程嬌便坐在窗前靜靜地發呆。

  此時春日已經到了盡頭,枝頭綠意盎然,海棠殘紅飄落,牡丹芍藥卻是開得最盛,程嬌心思一動,便起身去院子裡折了一支牡丹。

  牡丹正紅,正是開得最盛的時候,重瓣花瓣層層疊疊,國色天香。

  程嬌閉了閉眼,嘆了一口氣。

  「牡丹,王也,盛開在枝頭,該是如何的傾國傾城,傲視群芳。」

  若是首陽長公主真有此野心,想要做女帝,程嬌自然是沒有意見的,甚至還覺得高興,覺得有女子坐上了那樣的位置,那麼天底下女子的地位應該會好一些。

  可若是首陽長公主真的坐上了那個位置,她和謝琅估計便是她皇座之下的屍骨。

  他們沒有活路。

  她也不想死。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如此,大家便各憑本事了。

  看看到最後,活下來的是誰。

  程嬌伸手捏住了牡丹花花朵,還在手心裡攥了好幾下。

  花瓣簌簌而落,她的手心也被花汁染紅。

  ......

  謝琅這一趟匆匆進宮,待是天色昏昏,華燈初上,明月悄然爬上天邊才歸來。

  程嬌得知他平安歸來,一直提著的心才落到了踏實之處,起身出門去迎接他,待見了人了,再仔細看了他一遍,見他沒缺胳膊斷腿,這才是舒了一口氣。

  而後又是讓人給他送些吃食過來,又是讓人準備熱水,讓他一會兒洗個澡,吩咐完這些,這才回來問他。

  「你見著陛下了,陛下怎麼說?」

  「陛下說他知道了。」

  「嗯?」就『知道了』?

  程嬌茫然,又問:「還說了別的嗎?」

  謝琅道:「大概意思是讓我不必管,還說我若是這麼閒,便想一想過幾日殿試的題,然後就......」

  「然後就如何了?」

  「就把我拘在那裡想殿試的考題了!」

  謝琅生無可戀地攤在榻上,雙目無神地看著屋頂,覺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場悲劇。

  「你說我幹嘛多事啊,那老東西不知道多精明,估計早就防著呢,哪裡輪得到我多管,現在好了,屁顛屁顛地跑一趟,還給自己攬了一個差事。」

  他的事情真的是夠多了!

  程嬌聽了這話,也是腦子懵懵,摸了摸他的狗頭勸他道:「不過你仔細想想,知曉陛下早有防備,這心裡也安心是不是?如此一來,這一趟也不算白跑。」

  「再說了,嗯...準備殿試的題,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殊榮。」

  「我要這殊榮何用?這殊榮給你你要不要?」

  程嬌:「......」

  「怎麼就沒用呢,你想啊,也可以是為了崽啊,等崽長大了,你什麼都給他打理妥當了,這多好啊!」

  謝琅:「......」

  他無言看著屋樑,我的崽都還沒影呢,就需要為他謀劃安排了,你說的是人話嗎?

  他是寶,難道我就是草嗎?

  「要不娘子,你去當官吧。」

  「什...什麼?我當官?」程嬌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使勁搖頭,「不行不行,我不行!」

  當官?

  笑死,狗都不當!

  話說她的狗呢?

  她好幾天沒見過那隻狗了吧?

  謝琅繼續道:「怎麼就不行了,我見娘子分析事情是頭頭是道,這內里什麼情況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比我強多了,娘子,咱們就......」就這麼定了。

  程嬌豁然起身,轉身去找狗,根本不聽:「我的旺財呢?鈴鐺,你看到了旺財了沒?旺財,你在哪啊?」

  謝琅:「......」

  他攤在榻上一動不動。

  罷了。

  終究是他背負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