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3章 你希望它是真的還是假的?

  要是...要是太子才是平清王的親兒子呢?

  堂兄弟長得相似,也是很說得通的。

  血脈傳承這種東西,確實有一定的根據的。

  就拿程家來說吧。

  先說程謙,程謙其實長得並不大像臨安侯,反倒是有點像程元仲這個叔父,或是說,程謙其實長得更像他祖父老臨安侯。

  程嬌程讓兩人有點像蕭氏,但更多的卻像程老夫人。

  程姝倒是最像蕭氏,那模樣幾乎是一模一樣。

  這兄妹四人,除了雙胞胎的程嬌和程讓尤其相似了一些,其餘的幾個,瞧得出有兄弟姐妹的影子,但卻也更像不同的長輩。

  這樣的例子,長安城裡幾乎家家如此,孩子都長得像長輩,像父母的、像祖父祖母的、像叔父像姑母的、還有像舅父像姨母的,這都有。

  這是一個很直觀說明血緣關係的證據。

  時下世人如今的猜測有兩種,一種是平清王想要構陷太子,找來了一個與太子相似的人來充作自己的侄子,上雖然不知他想做什麼,但一定居心不良沒安好心。

  至於另一種猜測,便假定這謝意真的是平清王的親侄子,那謝意與太子長得相似,是不是太過巧妙了,而且眾人皆知,當初劉皇后與首陽長公主在鳳凰山行宮生產的日子不過兩日。

  而謝琅那張臉,也尤其像元景帝。

  於是,長安城裡某些人雖然提都不敢提這事,但心中卻有了一種詭異又合理的猜測。

  這些日子暗地裡也有好些個人來試探謝琅,弄得謝琅煩不勝煩,心情也委實是很不好。

  程元仲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頭:「既然你如此說,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話的,諸事浮雲,唯有眼下是真。」

  謝琅笑了笑:「叔父說的是,諸事浮雲,想那麼多做什麼,好好地把眼下的事情做好,珍惜每一天,這才是要緊的。」

  至於那些有的沒有的,他不願意再去深想。

  管他真真假假,最好是元景帝再生出一個兒子來,到時候一切與他無關。

  陛下只是想廢太子而已,和他景陽侯有什麼關係。

  「在下以茶代酒,敬叔父一杯,恭喜叔父高升。」

  「好,多謝。」

  兩人聊罷不久,便到了下值的時候,客人也陸續到來,臨安侯、程謙來了,蕭衡也來了。

  這一次蕭衡倒是好運,得了戶部的賞識,本次得以留在長安任職,調令下來之後進了戶部,本次不必外任,也算是喜事。

  上一屆的學子能留下長安的不多,比較有名的便是蕭衡和聞敏之,至於當年的狀元仲永年,據說比較慘,被派到了偏遠的地方做縣令去了。

  今日的宴席足足擺了八桌,女客三桌男客五桌,女客這邊眾人捧著在程老夫人這老太太,笑語晏晏,氣氛融洽,男客那邊則是推杯換盞,喝得不亦樂乎,來了興致的,還玩起了行酒令。

  日暮時分,程家幾個孫女與程老夫人一同離開,程老夫人今日心情相當不錯,喝了一些酒,竟然有了一些醉意。

  在到了門口要分別的時候,她便拉著程嬌的手不肯鬆手。

  「六娘啊,我的六娘啊!我的六娘最可憐了......」

  在場的人聞言都一臉懵然,心道老太太您說這話不虧心嗎,你這孫女過得不知多好呢,有什麼可憐的!

  程嫻當時氣得臉都紅了,咬了咬唇掉頭就上了馬車離去,半刻都不想在這裡呆下去了。

  出來送客的蘭氏僵硬地站在原地,也不知該如何處理這情況。

  嫁人二十年,如今都要做祖母了,她還不知道這個時候該怎麼處理婆母的事情,也實在是神奇。

  程嬌勸程老夫人:「祖母放心,六娘過得好著呢,您啊,不必擔心,待您若是有了空閒,便來景陽侯府住幾日,六娘帶著您享福呢。」

  吳傅姆也勸了她兩句,她才稍稍回神,不再提這事,拍了拍程嬌的手:「祖母喝多了,你們快快去吧,再耽擱下去,天黑就不好走了。」

  「那祖母也趕快回去吧。」程嬌說罷,又叮囑一旁的吳傅姆,「傅姆回去之後讓人給祖母送一盞醒酒茶,也睡個好覺。」

  「好好好。」

  送了程老夫人上馬車離開,程嬌才與謝琅一同往自家馬車走去。

  謝琅伸手扶她上馬車:「來,娘子。」

  不知怎麼的,程嬌聽著這麼一句,總覺得心頭髮顫,臉頰染上紅暈,嗯,大概是覺得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特別戳她小心肝。

  由著他扶著上了馬車,然後車夫驅車回景陽侯府走去。

  馬車裡的兩人安靜地靠在一起不想動彈,也不想說話,只想安靜地待一會兒,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管。

  待回到了景陽侯府,天色已經有些昏暗,程嬌洗澡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屋子裡的燈燭慢慢地燃燒著,散發著光芒。

  謝琅坐在矮塌邊上,歪著身子靠著軟枕,手裡拿著一本書冊似乎是要看,但他雙目茫然失神,心思全然沒落到書上,也不知在想什麼。

  程嬌走過去拿過了他手中的書,見他回神看過來,便在他身邊坐下,然後趴在他的腿上躺著:「不想看就不要看了。」

  謝琅伸出手指,撫了撫她的眉眼,眼中的神情複雜,良久,他道:「我多希望咱們的日子能這樣平靜安寧地過下去,縱然是總有一個首陽長公主不想讓我好過。」

  程嬌心頭一梗:「你在想那個傳言?」

  謝琅閉眼:「你覺得那個傳言是真的假的?」

  程嬌抬頭看他:「你呢?你覺得是真的假的,或是說,你希望它是真的還是假的?」

  「自然是希望它是假的。」謝琅想笑,可又有些笑不出來。

  雖然這些猜測十分的荒唐可笑,卻又似乎有一種詭異的合理。

  這幾日他想了許多,想了從小到大首陽長公主對他的態度,心頭委實是有些發慌。

  首陽長公主似乎一直都不想他好過,甚至三番五次地想要他的命的。

  甚至一直想將他踩進泥潭裡,希望他像一把爛泥一樣爛在泥里,一輩子爬不起來。

  見不得他好,可在他放縱自己的時候,又在一旁嘲笑他無能下賤,覺得他自甘墮落,是不配苟活在這個世間上。

  很複雜。

  但怎麼看,似乎都不像是一個母親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