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寒窗苦讀十餘年,只盼今朝高中,自然是不能錯過春闈的。」謝意如實答道。
且不論他奉了陛下之命做什麼,但他苦讀多年,自然是不可能放棄春闈的。
縱然前路崎嶇,一招不慎,可能還有掉命的危險,但他也不懼。
因為這條路雖然艱險,但跨過去了,迎接他的便是一馬平川,或許也是一條青雲路。
只要他有能耐在春闈之中高中。
平清王聞言點頭,然後讓平清王妃下去準備膳食,這才道:「你雖然也算是有些學識,但天下有學之士無數,比你多讀數年書的,更是不知凡幾,你萬不可自傲。」
「王爺提醒的是,在下定然不會。」
兩人你來我往的說的都是一些場面客套話。
謝福生幾次想開口卻插不上嘴,一時間有些急了,便忍不住打斷二人的話,問平清王:「二弟,這些年你既然過得好好的,為何不回去看看?」
平清王停頓了好一會兒,喝了一口茶水才道:「當初一別,各走一方,而且我年紀尚小,許多事情也都記不清了,便是連我自己叫什麼都忘了。」
謝福生眼睛通紅:「爹和娘一直都很想你,臨走之前也一直盼著你能回來見最後一面,可卻沒能見上。」
「這大概就是命吧,我與他們緣分淺薄,你也無需傷懷,他們向來最看重你,有你在身邊陪伴一生,他們也算是圓滿了,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平清王真的不想聽這些話,當年逃荒之時,父母將他賣了換取錢財活命,一直都是他心頭拔不出來的刺。
就算是已經過去了四十多年,父母都已經過世了,他仍舊沒辦法釋懷。
這大概是,這世間的人啊,無論多大年紀了,都期待這父母的關懷疼愛,那些受到過的傷害,終究還是意難平。
「你怎麼能說不提呢,爹娘他們......」
平清王打斷了謝福生的話:「既然他們如此想念我,為何那麼多年來,就從來沒有找過我呢?」
既然想念,為何從來就沒找過呢?
謝福生解釋道:「他們也有苦衷,家中貧苦,這日子還要過下去,他們......」
平清王抬了抬手,打斷了他的話:「我年幼時,年紀尚小,出不得遠門,後來雖然有了軍功,但一直以來也是諸事繁忙,不得空閒,國事家事,自然是以國事為先,他們有苦衷,我也有。」
「可是......」
「好了不要再提了。」平清王臉色有些難看,真的是不想再提過去的那些恩恩怨怨,「你若是看不慣我,便不要再來,大門在那裡,儘管走就是了。」
謝福生一愣,當下就氣了,他大約不曾想過,這個多年不見的二弟竟然如此無情無義。
「爹。」謝意按了按謝福生的手,讓他不要再說了,然後起身道,「今日前來是我等打擾了,只是在下今日前來,是想來求王爺一件事的。」
「什麼事?」
「春闈在即,不知在下可否在貴府暫居一些日子?」
在平清王皺眉的時候,謝意又補了一句,「王爺請放心,是在下一個人住,到時候定然不會打擾王爺,求只求王爺護佑在下平安。」
「這是你的意思?」
「是貴人的意思。」
平清王:「......」
他明白了,這是要謝意以『平清王侄子』的身份踏入長安城眾人的視線當中。
平清王心中有些不情願,若是那些事情真的捅出來,太子定然是要完了,平清王府也要完了。
但事到如今,他除了聽令行事,為謝家求一個平安,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除非他去找首陽長公主,幫她成事。
可平清王知曉,若是首陽長公主真的成事了,第一個死的就是他自己了。
謝家的下場,估計會更慘。
再說了,太子耳根子太軟,聽風是風聽雨是雨,實在不是帝王的料子,根本就撐不起來,便是首陽長公主能掌權,可她還能活多少年?
到了那個時候,大盛朝必然大亂,指不定亡國就在眼前了。
想到這裡,平清王真的是恨上首陽長公主了。
若不是她搞出這破事,膽大包天敢換中宮嫡子,謝家如何能陷入如今這進退不得的境地。
還有太子與謝琅,太子的性子,若是做這王府三郎君,自然會安分守己,一輩子做一個富貴家翁,而謝琅也不會像是如今這般渾身是刺。
若是沒有那些事,或許就沒有後來發生的種種了。
「好。」平清王答應了下來,「你是今日住下還是什麼時候來?」
謝意道:「多謝王爺,在下明日再來,今日先送阿爹歸家,如此我才能放心。」
原本謝意就不打算讓謝福生來的,但見到平清王也是謝福生多年的心愿,謝意只得答應下來。
但他並不打算帶著父親一同冒險,如今心愿已了,是該藏好保命才是。
「好,我讓王妃派人給你收拾一個院子,從今往後,你便喚我叔父吧。」
「是,叔父。」
雙方商定,謝意便帶著謝福生告辭離開。
等平清王妃安排好了人準備膳食,再回來的時候人都已經走了。
「走了?不留下來用飯?」
「無關緊要之人,走與留都無需在意。」平清王的臉色淡淡,「你讓人收拾可以客苑出來,謝意要在這裡住一段日子。」
這都是小事,平清王妃自然是應下來。
平清王看了看她,見她臉色平靜,似乎沒看出什麼來,便試探性地問她:「你見過那兩人,是否覺得有些眼熟?」
「眼熟?」平清王妃皺眉想了想,竟然想不出來,於是她道,「似乎是有些眼熟,可能是王爺與他們是至親,總有一些相似之處。」
平清王搖頭:「罷了罷了。」
王妃是女眷,見到太子的機會不多,這兩年太子總被元景帝囚禁東宮,更是見不到了,自然是看不出來。
不過那些以前經常見到太子的朝臣,到時候估計就一看便知了。
平清王想到之後會發生的事情,頭疼不已。
「和離書你收好,若是有情況不對,便立刻帶著四郎回百里家。」夫妻一場,他能做的,也就到這了。
平清王妃見他又提和離書的事情,只覺得心慌意亂:「王爺,您究竟是怎麼了?您這樣,妾身心裡慌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