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夫人心中有些掙扎,她是很想幫忙的,畢竟孩子多可憐啊,不管是誰人上門來求,她都會幫忙。
可蕭氏的侍女說了這些舊事,她若是敢幫這個忙,蕭氏不知該有多恨她,便是程姝知曉了這事,得知她幫了仇人,估計都不願再認她這個祖母。
她年紀大了,好不容易多一點一家和樂平靜歡喜的日子,可不能因為外人,惹得孩子們恨上她,自己眾叛親離。
猶豫了良久,程老夫人嘆了口氣,對楊潤珍道:「你先派人去找吧,我會仔細問過蕭氏的,若是她說的這件事是真的,那便恕我無能為力。」
說罷這些話,程老夫人只是拍了拍程嬌的手,讓她扶著自己往府里走去,後面的眾人趕緊跟上。
楊潤珍沒想到一直和善的程老夫人竟然會說出這樣絕情的話來,當時整個人都愣住了,眼見程老夫人就要走,忍不住要追上去。
「老夫人——老夫人——」
她今日如此執著,也不是為了別的,只得覺得多一些人找就多一些希望,再說程家經營多年,其中人脈手段不知凡幾,或許就能將孩子找回來了。
這可是她親外孫啊!是她女兒留下的孩子。
要是真的找不到了,還不知如何。
楊潤珍心中惶恐極了。
「攔住她。」蕭氏的侍女命護衛上前將人攔住,不讓她往前。
楊潤珍被衝上前的護衛按住,還不甘心地掙扎叫嚷:
「老夫人!老夫人!您幫幫忙,發發善心,救救家凱和家安吧——」
「求求您了——」
「行了,別叫嚷了。」那侍女冷笑了一聲,「你若是還有力氣,還不如自己去找,你不是縣主嗎?何必求到我們程家來。」
「而且我家夫人說了,程家人誰也不許幫忙,不說老夫人不會幫你,便是侯爺,也不敢輕易幫你,你啊,還是死了心,趕緊滾吧。」
「縣主,請回吧!」
「蕭姿!」楊潤珍眼睛都紅了,「她如此見死不救,也不怕遭天譴嗎?」
侍女冷笑:「見死不救算什麼,能遭什麼天譴,可比不上縣主你,心腸歹毒,無惡不作,那兩個孩子落得如今的下場,不正是因為他們是你的血脈,遭了天譴報應嗎?」
「我家夫人讓我給你帶一句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眼下,或許是時候到了,你啊,好好體會你的報應吧。」
侍女說罷這些話,便對一旁的護衛說:「將這些人趕遠一些,夫人說了,有事她擔著。」
護衛先前還忌憚楊潤珍是什麼縣主,不敢下重手,但得了主子這話,自然是領命,將人驅趕離開。
......
另一邊,程老夫人心中很是不安。
程嬌『哎呀』了一聲:「祖母,您抓疼我了。」
程老夫人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手裡還捏著程嬌的手,有些愧疚:「可是疼了?」
程嬌搖頭:「沒事的。」
程老夫人道:「我去見見你母親,你可是要去?」
程嬌並不大想見到蕭氏的,她和這個母親早就沒什麼話說,只當對方是陌生人,見了面行個禮,禮數周全罷了。
但此時程老夫人要去見蕭氏,她有些擔心這兩人爭吵起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也好,我陪祖母走一趟,不過祖母,您到底打算如何?」
「你覺得我該如何?」程老夫人反問程嬌。
程嬌搖頭:「孫女也不知。」
程嬌可不敢亂出這主意。
在她看來,作為一個人,明知那孩子遭遇這些事情,可能是被拐走了,理應出一份力的,這是大義。
可若是當初程姝被錢氏換走,被錢氏虐待受了十幾年的苦,其中是楊潤珍謀划算計的,那他們理應站在蕭氏和程姝這邊,不該幫,認為這是楊潤珍應有的報應,這是私情。
說起來,但凡是人,就應該大義為先,私情在後,不該拋棄做人的良心。
可蕭氏不准他們幫,她要看著楊潤珍的報應,他們若是幫了,又該如何面對蕭氏與程姝?
難以兩全。
不說程老夫人,便是程嬌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選擇。
程老夫人嘆氣:「罷了,先去見見你母親吧。」
程老夫人吩咐人將程妙帶回福安堂,然後帶著程嬌去見了蕭氏。
蕭氏早知兩人要來,這會兒正坐在屋子裡等著,聽聞程老夫人來了,便起身出門迎接,將人迎進來在主位坐下,還讓侍女送上茶水。
程老夫人沒有喝茶的心思,直接問她:「你侍女所說,當年三娘的事情有楊潤珍的手筆,此事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蕭氏臉色平靜冷漠,「過往前塵,若不是真有此事,我豈會胡說誣陷她。」
程老夫人又問她:「那你可有證據?」
「證據?」蕭氏抬頭,看向程老夫人,卻問,「母親可是為了一個外人來質問我?難不成是信了她不信我?」
程老夫人皺眉:「你又何必如此說話,誰是自家人誰是外人,我自然是分得清的,只是有些事,總該是要講究一個證據的。」
「我自然是有證據的。」蕭氏側頭看向門外,「楊潤珍離開的時候,是獨自一人離開,昔日伺候她的人可還在府上,有人為了向我投誠,便告訴了我這樁舊事,母親若是不信,親自去問就是了。」
「不過我醜話也說在前頭了,三娘遭受了那麼多年的苦,全拜她所賜,我與二娘、三娘如今母女不像母女,各自有怨有恨有不平,我有錯,卻也全因她而起,我恨不得她死。」
「她有今日,也只罪有應得,程家若是誰敢幫她找人,就是和我過不去。」
「我知道您心善,不忍心看著無辜的孩子遭受劫難,可那兩個孩子無辜,難不成三娘就不無辜嗎?難不成我不無辜嗎?難不成我們母女就該以德報怨,盡心盡力去救她的孩子?」
「母親,恕我辦不到。」
「我啊,巴不得她一輩子活在痛苦當中,嘗一嘗這無能為力、又生不如死的滋味。」
「我巴不得她像是一條狗一樣,被人踩在腳底下,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