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琅縱然不是很想出門,但承恩侯府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只得應邀前去,去了臨仙樓。
長安城之中酒樓茶樓不少,排得上名的排了一個九大樓,蓬萊仙居和崑崙仙居也在其中,不過那兩家都是茶樓,另外的幾家之中還有一家是茶樓,另外都是食樓。
相比蓬萊仙居崑崙仙居月盈利三千銀,這些食樓才是更為賺錢的地方,瞧著這絡繹不絕的客人,不說三四千,六七千估計都不在話下。
相比而言,崑崙仙居和蓬萊仙居只能算是小打小鬧。
當然,這樣的食樓這背後往往都是有靠山的,想在長安城賺這些錢,若是沒有靠山,根本就經營不下去。
而這臨仙樓背後的東家,也正是承恩侯府。
「景陽侯。」
謝琅剛剛下了馬車,臨仙樓門口便上來了兩個隨從,二人拱手一禮,然後道:「我家世子命我等在此恭候,侯爺,裡面請。」
謝琅點了點頭:「有勞。」
然後便下了馬車,帶著壽山、酒泉跟著那兩人往臨江樓中走去,路過樓中大堂的時候,在場的人見了他,又引來了一陣議論。
「他怎麼來了?」
「不是剛剛新婚,不在家中陪娘子,怎麼有空閒來這臨仙樓?」
「話說那幾首催妝詩,作得可真是好啊。」
有不明所以的人問:「這是誰人?」
「哎!你竟然不知,景陽侯啊!」
「說起景陽侯,咱們長安城的人也算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這位雖然出身尊貴,但以前啊,就是個紈絝子弟,混跡三教九流之地,便是那平康坊,也是他流連忘返之地。」
「不過這不是什麼值得說道的地方,真的要說,就得說他定親之後改邪歸正,浪子回頭,後來直上青雲,成了天子寵臣。」
「兄台,他這天子寵臣是有些水份的。」
「這水份確實有,誰讓人家有陛下這樣的舅舅呢,先是讓他做巡察御史,後來立了功,便直接做了五品侍御史,又封了景陽侯。」
「不過本事確實也有些,他這些日子在御史台,也算是混得如魚得水,以前就聽說他嘴毒,將那些傾慕他的小娘子說得恨不得退避三舍,如今進了御史台,倒是極好的。」
「我聽說啊,他啊,在朝堂之上,罵人都不帶髒,舌燦蓮花,巧言善辯舌戰群儒,能說得過他的就沒幾人。」
「真是神奇哉,這等人合該呆在御史台。」
「就是。」
謝琅此人,在長安城眾人眼中,那可是『浪子回頭』的典範,說來說去,又演變成了到底是『程六娘旺夫』還是『程六娘有福氣』的爭論。
這些話謝琅已經聽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傳入耳中的時候連腳步都沒頓一下,一行人走過大堂,上了三樓。
大約是有人提前報了信,他剛剛踏上三樓,便見一身穿寶藍長袍頭戴金冠的年輕男子前來迎接。
「景陽侯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還請景陽侯勿要怪罪。」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承恩侯府的劉世子。
這劉世子大約是二十七八歲的年紀,相貌端正,儀表堂堂,一身寶藍色暗繡金竹的衣袍襯得他溫和俊朗,似乎是個很和善之人。
「劉世子。」謝琅回禮。
劉世子不敢受:「不敢不敢。」
謝琅笑了笑道:「既然是劉世子相邀,今日再論這些身份可不痛快,如此,我喚你一聲劉兄,你便喚我既安就是了。」
謝琅雖然來的時候不大樂意,覺得這劉世子沒眼色,打擾到他和程嬌,但既然來了,也客客氣氣的,絕不會下對方臉面。
只要不是找他麻煩的,一切好說。
劉世子聞言一笑:「既如此,我便不與你客氣了,既安兄,裡面請。」
「劉兄請。」
兩人寒暄了幾句,然後便一同往一處雅間走去,他剛剛踏入雅間,便聽到了一陣琵琶聲,琵琶聲聲切切,有歌女清唱淒淒。
「妾家住橫塘,紅紗滿桂香。
青雲教綰頭上髻,明月與作耳邊鐺.......」
謝琅抬眼看去,便見那若隱若現的紗簾之後,有一個身著粉衣的貌美女子懷抱著琵琶柔聲清唱。
他微微挑眉,眼底的笑意似乎是深了一些。
劉世子注意到他的目光,笑了笑道:「這位是凝萃樓新來的花娘,一手琵琶彈得最是好,也姓楚,稱楚娘子。」
楚娘子?
謝琅忽然想起兩年前凝萃樓也有個楚娘子,跳舞跳得極好,只是後來被毀了容,如今都不知身在何處,那時他還逮住了偷偷去平康坊的程嬌和紀青蓮。
「既安有好些日子不曾去過平康坊了吧?」
「有很長一段時間了。」決定要上進之後,他空閒時間就開始讀書學習,哪裡有時間去平康坊賞什麼歌舞。
而且,對于欣賞歌舞,其實他也沒那麼熱衷,以前流連於此,也不過是為了自保。
想那些日子,自從他開始做一個紈絝浪蕩子開始,首陽長公主一臉的不屑厭惡,卻再也不找他麻煩了。
劉世子又笑:「那今日可得好好聽聽才是。」
謝琅不知劉世子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藥,聞言笑笑應下:「好啊,是該好好聽聽。」
於是兩人便在桌邊坐下,那隔著紗簾的歌女又開始咿咿呀呀地唱了起來,這一曲與方才那一曲已經頗為不同,那歌聲柔情似水,情意纏綿。
邊上有侍女送上了美酒佳肴,也有貌美的侍女站在邊上斟酒。
謝琅坐在那裡,喝著酒,聽著歌聲,輕輕地笑了笑。
劉世子問他:「既安覺得此曲如何?」
「甚好。」謝琅笑意不減,「笙歌靡靡,婉轉柔情,不過......」說到這裡的時候,他聲音頓了頓,晃了晃酒杯中的酒水,「難不成劉兄是要送我?」
「送你,我可不敢。」劉世子哈哈笑了兩聲,「你才新婚,若是讓臨安侯府知道我送你姬妾,怕不是要砸了我家大門。」
「不過既安若是有心,叫她伺候你也無妨,只是勿要叫人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