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夕霞在天,大雁歸來

  程嬌念罷,自己都打了一個哆嗦,忍不住嘖嘖了好幾聲:「看來真的是身體好得很,活蹦亂跳的很有精神,還說什麼無聊煩悶,做風箏,寄什麼相思。」

  「哦,他還想以身做餌去釣魚,可惜魚不來吃他這餌。」

  感動嗎?

  並沒有!

  程嬌只想將人扯出來打一頓,讓他知道這花兒為什麼這麼紅,真的是不要命了,連養傷的時候都不老實。

  「聽說在山裡躲了半個月呢,也不知曉吃了多少苦,他還給我笑嘻嘻,真的是將我當成傻子哄。」

  氣人,真的是太氣人了!

  「三郎君只是不願娘子擔憂。」鈴鏡想到這些日子程嬌擔心得都要上火,夜裡輾轉睡不著還偷偷掉眼淚的事情,心裡嘆氣。

  若不是還有些理智,知曉自己去了沒什麼用處,她都想親自去找人了。

  鈴鐺也是氣憤,拳頭都握著格格響:「都怪那些賊子,竟然膽大包天,敢害三郎君,待陛下查明此事,定然饒不了他們。」

  時下世人普遍猜測是某個營地某將軍搞出來的事情,估計貪的太多了,或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生怕謝琅這新官上任的監察御史查到他頭上,所以就先下手為強,打算先把謝琅弄死了。

  世人對那些掌權的將軍一個個列出來猜來猜去,將那些人的事跡也翻出來倒騰了一遍,似乎每一個都很可疑又每一個都不像是。

  鈴鏡見程嬌雖然還在生氣,可心情似乎好多了,便對她道:「如今得知三郎君一切平安,娘子也該放心了,明兒應該是個好天氣,娘子可要約上紀娘子和達奚娘子她們一起去放風箏啊。」

  「就像是三郎君說的,遙寄相思。」

  「放什麼風箏,不去。」程嬌臉一紅,有些別捏起來了,「我才不想他呢,都是他想我的。」

  「是是是,都是三郎君在想六娘子,可三郎君都給六娘子送了風箏了,天氣又這樣好,六娘子若是不去放,豈不是可惜。」

  程嬌一聽這話,頓時又猶豫了起來,她想了想道:「那就去,就約紀荷花和玄魚吧,就我們三人。」

  不知不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程嬌已經將達奚玄魚視為知己好友,雖然與紀荷花這個穿一條裙子長大的情分還差了一點點,但也是極為信任極為在意。

  若是換做以往,這個時候她估計只想和紀青蓮玩。

  「那婢子便派人去和兩位說一聲。」鈴鏡聽她點了頭,便立刻去安排此事。

  如今事情已過,程嬌出去走走,換個心情也好,整日呆在家裡,跟一朵焉巴巴的花似的,看著都沒有了往日的活潑。

  而且主子心情好了,她們這些做下人的日子才好過,不然說出口的話斗得認真思量一下,生怕是惹了主子難受。

  「好。」

  說好了此事,程嬌又將謝琅的信重新看了一遍,又將箱子裡的各種東西擺出來挨個看了一遍,看著看著,心情開始漸漸平靜,然後又慢慢地好了起來。

  雖然最開始她確實怪謝琅不好好養病瞎折騰,她要什麼沒有,還能缺了他這些東西,但如今靜下來又覺得他對自己這樣上心,什麼都想著她,也是對她的一種好。

  程嬌心裡想了想,心道,要不這一頓就先不打了,以後再說,要是以後...以後他要是敢惹她生氣,那就雙倍打。

  程嬌在心裡和自己和解了一下,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

  另一邊,霍荀踏著夕霞的光輝進了太極殿後面的上書房。

  此時四下無人,元景帝正坐在臨窗的椅子上,目光透過窗戶眺望遠方夕霞,天邊有歸來的大雁飛過,與紅燦燦的夕陽夕霞勾成了一片好景。

  霍荀被高公公引到了元景帝身後站著,只是恭恭敬敬行了個禮,並未打擾元景帝賞景的雅興。

  「此曰,《夕霞歸雁圖》,愛卿以為如何?」

  霍荀看了幾眼,然後道:「夕霞在天,大雁歸來,陛下所言甚妙,正是一幅《夕霞歸雁圖》。」

  元景帝聞言笑了笑,抬手讓人抬來了一張椅子,給他賜坐,讓他坐下說話。

  霍荀也沒作模做樣地推辭,恭敬地謝道:「謝陛下。」

  等人坐下來了,還有內侍還送上了一些茶水點心,霍荀看著心思一動,心覺得元景帝有要與他長談的意思,只是不知元景帝要與他談什麼,難不成是北疆的事情,再或者是霍家的事?

  想到這裡,霍荀的心弦微微緊繃。

  「你多年未回長安,這些日子過得如何?可還算是習慣?」元景帝的語氣頗為溫和地問。

  年輕時候,元景帝的手段也頗為狠辣果決,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如今御極多年,整個人變得威嚴又和善,似賢君仁君那般,唯有他抬眼看你的時候,才讓你驚覺那雙眼中的銳利,知曉他並非什麼和善之人。

  「回陛下,臣少時在長安長大,雖然多年未歸,但也是故土,自然是不會有什麼不習慣。」言下之意,他霍荀,甚至霍家的根都在長安。

  「也是。」元景帝笑了笑,又問他,「聽聞你幼時便與三郎相識,兩人交情不錯,可是為真?」

  霍荀心道,若是見一次想打一次也算交情不錯,那他們之間的交情估計能稱一句『很好』了。

  「只是年輕時有過一些往來,臣小時候性格也不好,脾氣也大,也心高氣傲,和旁人玩不來,倒是和他有幾分臭氣相投,湊在一起玩鬧。」

  元景帝點點頭:「朕聽聞他小時候過得不好,長公主與平清王都不大管他是不是?」

  霍荀不知元景帝為何問這個,微微有些詫異,想了想便答道:「您應該知曉,平清王一直覺得對嫡長子有愧,故而對嫡長子比較偏愛,又因為與長公主有隔閡,自然不願多管他。」

  「至於長公主,大概是極為厭惡他的存在,恨不得他消失在這個世間,不找他麻煩作賤他已經是好了,哪裡會管他。」

  說起謝琅的幼年,委實是悽慘又艱苦。

  謝琅後來厭世,覺得活著沒什麼意思,也是因為這些的緣故。

  霍荀雖然很想打謝琅一頓,但友人到底是自己的,眼下這等機會,這必須得告一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