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或許啊,要變天了

  找人之事迫在眉睫。

  不管事情真假,先把人活著救回來再說,等人回來了,再論真假,便是最後事情為假,好歹也是救了親外甥的命,也算是一件善事。

  可若是為真,這救的那可是親兒子。

  元景帝對幾個兒子都不錯,但對於唯一的嫡子自然會看重許多,就像是他對太子,比其他的兒子花的心思多多了。

  「那朕先派人去找。」元景帝心頭沉重又複雜,一時半會的,委實是說不清什麼滋味,急得嘴皮都有些發乾了。

  「先前派了永平侯出去,現如今已然在找人了...不,朕得加派人手,你速去傳旨於霍荀,命他暗中帶人出發,無論生死,必須找到人。」

  無論如何,先找到人再說。

  元景帝覺得自己的腦子也有些不夠用了,心中暗自想著謝琅千萬別把自己的小命搞丟了。

  「是。」上官僕射應下。

  「對了,那達奚氏女郎可是說了她的證據是什麼嗎?」

  「未曾,她說要求見陛下,證據是什麼,她不願跟陛下一人言說,讓陛下親自來分辨真假,至於旁人,她信不過,也不敢信。」

  「此事到底非同小可,她性子謹慎,想必來找臣之前,也留下了後手,怕自己一去不回,說起來,也當得是有勇有謀了。」

  「而且若非是謝三郎如今生死不明,她恐怕也不會走這一步,將這些話說出來,亦有忠君愛國之心,天下間如她這般女子,不多矣。」

  「朕倒是沒有怪罪她的意思。」元景帝長嘆了一口氣,可心頭還是沉甸甸的,似乎有什麼東西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你說...你說他會不會真的出事了?」

  「皇姐,真的會做這樣的事?」

  元景帝實在是想不明白首陽長公主出於什麼心理會做這『換子』之事。

  「為何啊?朕想不通。」

  上官僕射低頭:「臣亦想不通。」

  當初劉皇后與首陽長公主生子,已經是元景帝登位第二年,他們姐弟二人已經贏得了勝利,便是劉皇后所生之子更為尊貴一些,可她首陽長公主的親子,難不成就能差了?

  不說什麼封一個侯爵,便是她要給親兒子討一個王爵,元景帝想到她的功績和對她這個阿姐的感情,也不會不同意的。

  元景帝能那麼爽快地封了平清王一個王爵,不正是想著日後這爵位是要給她的兒子的嗎?

  難不成他有虧待過她嗎?

  元景帝腦中想過首陽長公主對謝琅的種種,以前不曾細想,只是以為她厭惡和平清王做夫妻,更厭惡她生下的這個兒子,見不得他好罷了。

  現在想想,若謝琅根本就不是她兒子,一切似乎更加合情合理了,要知道,便是連平清王府的世子之位,她都以謝琅『無能無用』之名,將世子之位給了謝璟。

  若太子才是她的親子,一切都說得通了。

  謝璟到底才是太子的親兄長。

  元景帝閉上眼。

  上官僕射問:「陛下打算什麼時候見那達奚氏女?」

  元景帝道:「今日已經不早,明日你再...算了,朕出宮一趟,便去你府上走一走吧。」

  無緣無故的,讓一個未出閣小娘子進宮,總有一些不合適,而且時候不早了,等明日的話,他今夜估計也別想睡了,還不如走一趟。

  「朕聽聞你得了幾罈子好酒,今兒個就跟你討幾杯酒來喝。」

  「臣自是榮幸之至。」

  君臣二人說罷,元景帝換了一身常服,便帶著護衛與上官僕射出宮,臨走之前,還讓人瞞著,實在瞞不住,便說他去了上官家喝酒,與上官僕射暢談國事。

  此君臣二人感情極佳,此類事件也不算稀奇,完全不會有人懷疑。

  於是當夜,元景帝便在上官家見了達奚玄魚。

  上官僕射與女兒站在院中等候,此時天上月明星稀,明月皎潔向大地傾泄霜華。

  上官雲屏有些著急又有些無聊地在院子裡來回走了幾遍,然後湊到父親身邊小聲問:「爹,您說,達奚娘子到底想與陛下說什麼呢?」

  上官僕射拍了拍她的腦袋道:「陛下的事情,少打聽。」

  有些不該知道的事情,知道的越多越是為難,也越是危險,就好比如今的達奚玄魚,若是她什麼都不知道,完全可以和世人一般,糊糊塗塗地過著,太子到底是不是正統,與她有什麼關係。

  可她知道了,她所教養她的品性,都不能讓她在這個時候保持沉默,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坐看一切發生,哪怕是此行付出生命。

  「好嘛好嘛,不打聽就不打聽嘛。」上官雲屏嘀嘀咕咕,眼珠子轉溜溜。

  她不過才十四歲,在外人面前雖然端著,但在疼愛自己的父親面前,仍舊是個會撒嬌的小女郎,嘰嘰喳喳的,似乎總有很多話說。

  上官僕射忽然有幾分恍惚,他心想,這世間上當真有那麼恨孩子見不得孩子好的父母嗎?

  他有兩子一女,縱然平日裡教導頗為嚴厲,但他關懷愛惜之心從來都不曾少過,滿心的,也是為他們的將來謀算,只希望他們這一生過得順遂一些。

  就算是有父母對孩子沒那麼多疼愛,可也都是希望孩子能好的,不可能恨不得將他踩在泥潭之中,一輩子爬不起來。

  細數首陽長公主對謝琅的種種,確實是令人懷疑。

  達奚玄魚的話,他已經是信了大半了。

  只是他也與首陽長公主有多年的交情,也算是一路風雨同舟走來,如今得知她有異心,心中實在是難以平靜。

  難不成他們這一輩人的恩義,就要到頭了嗎?

  上官僕射不敢去想,他抬起頭,看著天上的明月,長呼了一口氣。

  上官雲屏覺得奇怪:「爹為何這般嘆息?」

  能讓她爹這般為難嘆息的事情,甚少見啊。

  上官僕射道:「為父觀這日月星辰,覺得有幾分唏噓。」

  「嗯?」

  「或許啊,要變天了。」

  要變天了?

  上官雲屏眨眨眼,抬頭看向夜空。

  「不會啊,看著這月明星稀,明日還是個好天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