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猜測令程老夫人整個人都懵了。
「這...這不會吧?」
「楊家應該沒有這個膽子拿這種事來說謊,畢竟事關叛王,那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怎麼會有人願意與他牽扯上呢?」
「再說了,當年夏王若是真的在楊家停留過,寵幸了一個家妓,也不是沒有可能,天下男子大多數如此,並不將這當作一回事。」
臨安侯府沒養這些,但程老夫人卻是知道很多世家都養了,有客人來了,便安排過去伺候客人。
連風流韻事都稱不上,只當是平日裡吃飯一般平常。
也正是因此,程老夫人並未懷疑楊家說楊小娘是夏王之女的事情。
只是事情的真相如何,夏王都不在了,他的家人親衛的全數不在了,實在是很難證實,唯有楊家這邊的一面之詞。
程嬌聞言臉色都有些發綠:「是這樣嗎?」
在她看來,一個好品性的男子,在這個時代里,便是可以納妾,那也該堂堂正正地納,但也不至於在外面亂搞,將睡女人當成吃飯喝水一樣的尋常事,什麼人都可以睡一睡。
但事實上,古往今來的名人,但凡是有名、有錢或是有勢的,大部分不將這事情當成什麼有損名聲品性的事情。
睡名妓,納美姬,提起來的時候還當作是一樁風流韻事,寫兩首詩詞表達一下自己的高興,甚至有些人四十多五十歲了,還納十四十五歲的美妾。
時下的男子,將娶妻納妾當作倫理綱常,並不覺得這是什麼不對的事情,在世人看來,他們成親之後,能給予妻子尊重,不寵妾滅妻,就是一個好郎君。
但給予妻子尊重的同時,也不妨礙他們納美妾睡美人。
「你以為呢?」程老夫人每每見她這樣,頭就特別疼,忍不住就想舊事重提,「六娘,祖母也一直勸你,勿要對男子用太多的感情。男子與女子終究是不同的。」
「就像是我剛才說的,男子之心易變,他今日可以視你為珍寶,明日也可以棄你如敝屣,若是你對他用情至深,若是真有這一日,你勢必一生都為此耿耿於懷,痛苦難受。」
「祖母希望你與他,只是尋常夫妻,若是有幸,他待你好,那是你之幸,若是他當真像其他男子一般,你對他也不必太在意,就尋尋常常地過日子罷了。」
程老夫人一直擔心程嬌對謝琅用情過深,將來受到傷害,餘生都活在痛苦之中。
她一直希望程嬌能清醒一些,但日子又可以過得糊塗一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成,這樣就不會自傷。
程嬌忽然想起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情不敢至深,恐大夢一場。』
若是用情至深,有朝一日夢碎,那昔年的恩恩愛愛,似乎全然是自己所想像的美夢,現實是苦的,她求不得又解脫不得,心生怨心生恨,將自己折騰得面目全非,甚至連性命都枉送。
所以從一開始,就不要付出得太多,給自己一些保留,至少若是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也能冷靜下來平靜地接受,或是能忍痛斷絕,就此解脫。
「祖母,我明白的。」雖然她有些想法還是和程老夫人不一樣的,之前她總想和她老人家爭辯一二,覺得自己的道理才是正確的。
可她老人家活了那麼久,吃的鹽都比她吃的米還多,經歷過的事情多了,見過的事情也只多了,她只是想告訴她,用什麼方式能在這個世間活得更輕鬆一點罷了。
心心念念也是擔憂她,為她好。
爭辯什麼,並沒有意義。
她會將她老人家的話記在心裡,也會以自身的思想、眼界去看待這個問題。
「你明白就好。」程老夫人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說了好多遍了,再翻來翻去地說也沒意思。
想到這裡,程老夫人又覺得有些不放心,叮囑程嬌兩句,「還有,你若是遇見了吳家的人,也小心一些,那些人最是小肚雞腸,心眼小又善妒,見不得別人好,也最喜歡在背後使陰招傷人。
「孫女知道的。」程嬌點頭贊同這話。
吳家人確實心眼小,還很茶,別的不說,看吳蒹葭就知道了,平日裡就是一杯毒綠茶,茶里茶氣還陰陽怪氣。
「行了,若是沒別的事情,便回去吧,達奚家的事情,你也不要去摻合,這都是長輩的事情,不是你們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小娘子該摻合的。」
「那祖母,達奚家會有事嗎?」
「那我就說不準了。」這很難猜,畢竟誰也不知道元景帝心裡在想什麼,能不能容得下。
「不過......」程老夫人頓了頓,「只要沒有證據,定不了達奚家的罪,應該就不會有事了,看只看達奚家會不會作死了。」
「那肯定不會。」程嬌鬆了口氣,如今羽林軍都撤了,可見是查不出證據,到了這個時候,便是有什麼證據,那也得趕緊毀去,達奚家的人也不傻。
「只是...若是有人偽造證據,誣告陷害呢?」
「這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程嬌不信這是不可能的,從古至今,被人陷害的忠臣良將那也不知凡幾。
「陛下最痛恨的便是這些小人,若是有人敢弄這些鬼魅伎倆,一旦查出不對,所有經手之人當罪論處,造假誣陷,諒那姓吳的也不敢。」
「還能這樣的?」程嬌聞言頓時一喜,「陛下可真是個明君,能生活在陛下統御之疆土,乃我之大幸也。」
程老夫人輕輕地呵了呵,實在是有些不想搭理她這孫女。
「說起來,你既然要嫁給謝三郎,陛下的事情你也應是知道一些,免得犯了忌諱,陛下當年也有個原配王氏,此人萬不可提起,他的妻子,乃至原配都是太子生母,已故的劉皇后。」
「這個我知曉,我是不會提起的。」
元景帝和首陽長公主的生母出身一般,得了先帝的寵幸,生下元景帝之後才封了一個妃位。
或許是因為先帝經歷過母親的傷痛,他對髮妻王氏也是極盡寵愛,生怕她受了委屈。
於是事情又走向另一個極端,這位王皇后她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