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難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程讓提著一罈子青梅酒來找程嬌喝酒,美其名曰提前慶祝生辰。

  「你就是想吃我的醉蟹。」程嬌哼哼地啃了一口蟹腿肉,毫不客氣地揭穿了程讓的目的。

  「哪有?」程讓為自己狡辯,臉不紅氣不喘的,還板著一張小臉,瞧著要多正經就有多正經,「主要還是和阿姐慶祝生辰。」

  說罷,他又頗為嫌棄道,「這酒不夠味,不如在芳華樓里和謝三喝的。」

  這些個桃花酒青梅酒什麼的,都是女子喜歡喝的,喝多了也不醉人,男子喝了便覺得有些寡味,不夠痛快。

  「他帶你喝烈酒了?程小四,你才多大就喝烈酒?」程嬌伸手敲他腦袋。

  這兩個一個敢帶一個還敢喝,真的是活膩了!

  程讓抱頭唉唉了兩聲:「沒,他沒帶我,就是守在芳華樓里太無聊了,我們就喝了一點,是我想喝的,和他沒關係。」

  「是嗎?」程嬌眯眼看睨他。

  「是的啊!」程讓頭疼,「阿姐,你的脾氣真的是越來越大了。」而且還不如以前好騙了。

  「我看你是越來越滑頭了!」程嬌瞪他,以前的程小讓多好欺負啊,現在是越來越會耍機靈了。

  「難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兩人忽然異口同聲地開口。

  程嬌:「?!」

  程讓:「?!」

  意識到說了同樣的話,兩人就開始大眼瞪小眼,你瞪我我瞪你,最後還是程讓敗下陣來,低頭吃東西,只想做一隻鵪鶉。

  程嬌還覺得不解氣,氣呼呼道:「下次見了謝三,我一定要好好敲打他,讓他別帶壞我的小老弟。」

  看看以前多正經多好逗的一個少年郎,跟著他玩了幾天,都要浪得飛起了!

  「他沒帶壞我啊!」程讓忍不住狡辯,「我沒有學壞!」

  他還是個努力上進,目標明確的少年,沒有學謝琅那些吊兒郎當的紈絝樣!

  「是嗎?」程嬌輕嗤,「我不信,謝三那個人,最是會教壞人了。」

  程讓心道,難道阿姐你沒有被他教壞嗎?

  不過他也只是心裡想想,不敢吭聲,這祖宗什麼性子,他越是狡辯,她越是有很多話等著他。

  唉,身為弟弟,果然是要受欺壓的,他什麼時候才能翻身做兄長呢?

  程讓想了想,又想到了謝琅,只覺得將來一片黑暗,他要是敢『稱兄』,讓謝琅喊他兄長,估計會被打成孫子吧?

  是的吧?!

  程讓死死地捏著筷子,覺得醉蟹一點也不香了。

  他正想靠在椅子上悶一會兒,突然看到程嬌已經伸出筷子去扒拉最後一個醉蟹了。

  他嚇得都要跳起來了,然後立刻伸筷子去搶,一邊搶還一邊叫嚷:「給我留點!給我留點啊!」

  「休想,我的!我的!」

  姐弟二人搶食了最後一隻醉蟹,各分得一半,配著青梅酒吃完了。

  等程讓離開的時候,程嬌已經是半醉,吃了半碗粥,權當是吃了夕食,然後洗洗便睡下了。

  睡時伴著夕陽入眠,在睡夢之中仿佛也看到了夕陽沉落天邊,她伸出手來,仿佛摘到漫天霞光。

  天地一片金燦燦的,暖洋洋的。

  再醒來,已經是夜晚,眼前的那片霞光也化作了床頭處燈台上一盞昏黃的夜燈。

  夜燈安靜地燃燒著,通過微黃的燈罩散發出昏黃的亮光,將屋內的陳設映得影影綽綽,程嬌抬起手來,仿佛抓住了那一片霞光。

  屋裡的窗戶緊閉,安靜柔和,窗外偶爾有風從庭院吹過,吹動了枝頭,枝頭搖擺,有落葉紛紛隨風起,然後落在了地面上,鋪了一層又一層。

  四季是一個輪迴,每一年春夏會來,秋冬也會來。

  有時候她覺得日子過得很慢,一日日地熬著,她早想遠離蕭氏,過自己的小日子了。

  有時候她又覺得日子過得很快,眨眼就過去了。

  十五年了。

  她在這個時代已經十五年了,也早已在這個時代紮根成長,前世的種種,皆已是過往前塵,她似乎很久很久才會想起一次家人。

  又似乎,除了最親近的幾個,那些人的容顏她已經記不清了,甚至早就忘了有哪些人,或許有一天,她連至親的容顏都會忘記。

  程嬌想到這裡,心頭一酸,抱著被子在床榻上打了一個滾,然後伸手使勁戳了戳被子,安慰自己道:家人知曉她今生身體健康,好好地長大,應該會很欣慰了吧。

  如果世間真的有神靈,請一定要給她的家人托一個夢,縱然遠隔時空,可他們得知她過得很好,那也是好的啊。

  下半夜程嬌睡得有些不安穩,做了許多奇奇怪怪的夢,次日醒來之時,又全然忘記那些光怪陸離的夢......

  。

  這一日是程謙要出發去迎親的日子了,程家眾人聚在一起用了早食,然後送程謙出門。

  「大郎,一路順利。」蕭氏有些恍惚地看著自己的長子,一晃二十年,她的兒子都已經這麼大了,都要娶妻了,而她卻還是沉溺於男女情愛之中,仿若飄零的孤舟。

  「母親留步。」程謙身穿紅色喜服,身姿欣長,儀表堂堂,相貌出眾,既矜貴又沉穩內斂,相比紀青淮,他也是絲毫不輸的。

  便是母親忽略,父親不喜,他終究還是一步步長成了如今出色的模樣,成為這臨安侯府的將來。

  「諸位留步。」

  「一路順利。」

  眾人道別罷,程謙便上馬帶著迎親隊伍浩浩蕩蕩地離開,去迎娶他的妻子,此後一生,榮辱與共。

  程嬌捏了捏袖口,心中有些感懷:以後大兄就是別人的夫君了,或許很快,還是別人的父親了。只希望大兄能開竅一些,別對妻子也搞一視同仁這一套,要不然有得他哭。

  程嬌想到這裡,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程嫻斜眼看了過來,輕吐了一口氣問:「六妹怎麼唉聲嘆氣的?」

  程嫻這一開口,也將所有人的目光引了過來。

  程嬌險些給她一個白眼,慢慢道:「我只是在感慨大兄要娶妻了,轉眼我們都長大了,我只是感慨,哪裡有唉聲嘆氣了?」

  「你若是耳朵不好使,我拿根棍子給你掏一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