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元繹如此豪爽,自是一陣道謝,也對著他好一陣吹捧,將他捧得飄飄然,很快就將自己的擔憂拋在了腦後,擁著美人縱情享樂。
不知過了多時,有隨侍滿臉驚慌地走了進來,慌亂道:「郎君!郎君不好了!」
大概是他的聲音太過尖銳刺耳,將屋子裡的人都驚得不輕,齊齊轉頭看去。
「慌什麼?」元繹面露不悅,喝下美人送上來的一杯酒,抬手讓人出去,「有什麼事情之後再說,我不是說過莫要在此時打攪我嗎?」
「郎君!」隨侍急得額上都出了一層汗水,臉色蒼白,神色驚慌,「屬下聽到人議論,說、說今日...今日在蓬萊仙居的那個小娘子她...她是臨安侯府六娘子!」
「她是臨安侯府六娘子啊!」
「什麼?」元繹豁然站了起來,原本因喝多了有些渾沌的腦子一下子就清醒了,「她是程六娘?當真是她?」
「千真萬確!」隨侍都快急瘋了,「蓬萊仙居門口的事情都傳開了,還有您的那一首詩詞也傳開了,現在指不定已經傳到臨安侯府和謝三郎的耳中了。」
隨侍手都在顫抖,聲音都有些嘶啞了:「郎君,這可怎麼辦啊!」
元家在東都是有權有勢有錢,可這裡是長安,是天子之都,權貴不知凡幾,單單這臨安侯府,便是元家得罪不起的人家,如今還多了一個平清王府。
平清王是被封為異姓王,還是天子重臣,在長安城中除了皇族的貴人,誰人敢招惹。
再說了謝琅此人,那可是平清王與首陽長公主之子,陛下的親外甥,身份更是貴重不凡,便是與皇子相較那也是不差的。
元繹敢調戲他的未婚妻,還作出這等風流詩詞,他便是一怒之下將元繹給弄死了,元家怕是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元繹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來了,大約也知曉他這一回是踢中了硬板凳,稍有不慎連小命都可能搭上。
想到這裡,元繹自顧不得後悔,當即起身要走:「走,立刻離開長安。」
這事情鬧大了,要是他留在長安城,可能小命不保,如今只能先離開長安城避避風頭,甚至連東都他很長一段時間可能都不能回去了。
屋子裡的人見跑了,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
李玉蓮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問一旁的幾個男子:「元十郎調戲了程六娘?」
有人小心道:「不久前在蓬萊仙居門口,元十郎確實是調戲了一個女郎,聽說是臨安侯府的女郎,還頗有些遺憾,他還......」
「還什麼?」
「還作了一首詩詞。」
「什麼詩詞?」
眾人一陣猶豫,李玉蓮又問:「說啊,什麼詩詞?」
有人道:「元十郎詩詞云:桃顏嬌嬌芙蓉面,纖腰盈盈輕素裹...玉......」
邊上有人接道:「玉肌雪膚點春光,輕嗅羅裙美人香。」
「對對對,就是這首。」
李玉蓮臉色當場就變了:「這風流才子果然是風流,要美人不要命了。」
當真是好大的膽子啊,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都敢這般調戲,還做這等風流艷詞。
眾人齊齊點頭,誰說不是呢,之前他們捧著元繹,如今恨不得離他遠一些,免得被連累。
也難怪是當時聽他吟這首詩詞的時候,有幾個同路的人都嚇傻,然後當即就溜了,想到這裡,幾人頓時一陣惱恨,覺得那些人不仗義,都不將這些事情告訴他們。
「不過呢,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元郎君他這般風流之人,想來應該想做一個風流鬼。」
李玉蓮說話間慢慢地往出窗台邊上走去,站在窗口往下看的時候,正好看見了元繹匆匆下樓,也正好瞧見了謝琅帶著人從門口走了進來。
來得這麼快,想必是來為他的未婚妻出頭的。
李玉蓮微微挑眉,心中很是嫉妒,但又壓不住想看好戲的心:「你們瞧,謝三郎來了,這好戲就要上場了。」
眾人走到窗台邊上往下看去,剛好看到元繹迎面撞上了謝琅等人走了進來。
「謝...謝三......」元繹見到來人,手都抖了一下。
「元十啊,你這是想去哪啊?」謝琅手指轉了轉摺扇,輕笑了一聲,「這芳華樓里這麼多美人,難不成就沒有一個合你的心意嗎?」
元繹動了動嘴唇,一時間竟然不知該說什麼好。
謝琅又道:「想來也是,你的眼神確實也很好,不過眼神好過頭了,就不是什麼好事了,小心你這雙眼睛都沒了。」
竟然敢調戲他的小月亮,這是哪條臭水溝里爬出來的狗,簡直是找死!
謝琅看向元繹的目光滲著冷意,像是寒冷秋冬里的幽光,平靜寒冷,無聲無息地將人浸透凍僵。
元繹覺得自己骨頭裡都滲出了一股冷意,仿佛置身於這寒冬之中。
他張了張嘴,勉強開口:「謝三,先前的事情是我不是,我並不知她是你未婚妻,在此向你賠罪,你......」
「賠罪?」謝琅輕笑打斷了他的話,「你且說說怎麼賠好了?」
「我...我.....」元繹『我』了好一會才道,「改日我定然謝禮登門賠罪。」
「登門賠罪,那倒不必了。」謝琅又笑,然後抬起手來,邊上的壽山送了幾張紙給他,謝琅手抖了抖,將其展開給元繹看。
元繹看了那紙上的字,瞳孔微縮。
「可是認得上頭的詩詞?」謝琅問他。
「認得。」這便是他不久前作的詩詞,只是他不知謝琅這個時候將這個詩詞拿出來究竟是什麼意思。
「可是你作的?」謝琅又問。
「是......」當時有那麼多人在,也聽見了,便是他想狡辯也無從狡辯,元繹有些心慌,他道,「謝三郎,這都是誤會,我當時就是糊塗了,你......」
「我不管什麼誤會不誤會。」謝琅臉色平靜地看著上頭的詩詞,仿佛要將那些字全數摳出來,「我只要知道這詩詞是你作的就行了。」
「既然這些詩詞是從你的嘴裡出來的,那就請你將這些字重新咽回去吧。」
「現在,給我生吞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