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夫人一大早起來便在處理昨日遺留的事情。
面對這一堆不知道如何理清的事情,她頭疼萬分。
吳傅姆給她送了一碗參茶:「老夫人可得注意一些身體,如今家裡只能由您撐著,您若是病倒了,怕是要出大亂子的。」
「我知道。」程老夫人喝了一口參茶,緩了一口氣,「眼下那孽子必定對三娘恨之入骨,看來三娘的親事應該儘快提上日程。」
「三娘也是...有千種法子可以為她討回公道,怎麼如此偏激狠絕?」
她報復倒是爽了,就是留下的諸多事情,實在是令人頭疼。
梁家昨日一家四口來程家做客,如今是四個人都躺下了。
兩個孩子受到了驚嚇,昨天夜裡發了熱,一直到早上才安穩下來,病懨懨的,原本白胖的小子都瘦了一大圈。
最嚴重還是梁平遠。
梁平遠今日早上也醒過來了,雖然萬幸沒傻,但身上多處被打得出血骨折,不養個一年半載怕是連床都下不了。
而且這事又不能提及程姝,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向梁家交代。
這事,邊上的程妍就有話說了。
她道:「祖母何必發愁,不如便說伯父與這位大姐夫一起喝酒,喝醉了打起來,大姐夫捅了伯父三刀,伯父將他打得渾身是傷。」
「至於那兩個孩子,便說他們受到了驚嚇,這事情不就圓過去了嗎?」
昨天離開程姝的綰花苑的時候,程妍與程嬌便議論過此事,覺得可以把事情定為『臨安侯與梁平遠喝醉了打起來』。
這樣子,大家都傷了,就別老大找老二麻煩了,責任都是互相的。
蘭氏聞言眼睛一亮:「母親,五娘這主意不錯啊。」
「確實是不錯。」程老夫人也覺得不錯,也就把最難處理的事情搞定了,「那我派人與元娘還有梁世子說一聲。」
至於程娥與梁平遠會不會有什麼意見?
哦,程家不在乎了。
諒他們也不敢將他們算計程姝的事情捅出來,所以就算是心裡嘔血,也只能認下這個說法。
「等梁世子好些了,就將他們送回去吧,別再留在府上了。」多留一天,這事情就多一天,讓他們自己回承平伯府折騰去。
幾人正說著話呢,便聽到有人來報,說謝琅來了。
「謝三郎?」程老夫人皺眉,「他怎麼來了?」
前來稟報的侍女回道:「回老夫人的話,謝三郎君說是四郎君請他過來看六娘子的。」
「看六娘?」這倒是有些奇怪,她目光掃過四周,「六娘呢?」
奇怪了,今日程嬌怎麼沒來她這邊?
程妍道:「她又病了。」
「又病了?」程老夫人皺眉。
程妍點頭:「聽說是昨夜也有些發熱,她前一日便病了,這才剛剛好一些,昨日又被嚇到,也病了。」
程老夫人這才想起初六那日程嬌就病了,她伸手按了按額頭,深嘆:「既然病了,便好好歇著吧,謝三郎既然有心來看望她,便讓他去吧。」
「蘭氏,你去見見謝三郎,將他請到四閒苑去。」她如今是不打算見謝三郎了,實在是沒心情。
蘭氏應下這事,便去外院見了謝琅,又將他領著往四閒苑去。
「六娘子病了?」謝琅聽蘭氏說程嬌還病了,臉色有些不好,他倒是不知她還病了。
蘭氏微微點頭:「病了有兩日了。」
謝琅追問:「如何病的?」
蘭氏頓了頓,才道:「大約是受了一些驚嚇。」
謝琅又追問:「怎麼會受了驚嚇?」
蘭氏:「......」
蘭氏已經不知道該如何答他了,最後只道:「等謝三郎見了她,問問便知。」
謝琅見她不大願意說,便是有心想再問也不好在開口了,於是乾脆閉嘴,跟著她一同進了四閒苑。
程嬌不久前也得了消息說謝琅要來,聽到了腳步聲,便從屋裡走了出來,見到謝琅進了門往這邊走來,高興地喊了一聲:「謝三!」
「六娘子。」謝琅見她就要走下台階,抬腳便快步上前去扶她,「你小心些,別下來了。」
「我沒事,我......」
「怎麼說沒事,我聽你叔母說你病了兩日了。」
謝琅見她臉色蒼白憔悴,一雙杏眼睜得大大的,像是一株輕輕一掐就能掐斷的小苗兒,心裡有些難受。
「可是有人欺負你了?是誰人?」
看他不讓對方見識一下什麼叫做天高地厚,有人惹不得。
他問得毫不客氣,聽到旁人的耳中,便是在指責臨安侯府沒有照顧好程嬌。
蘭氏解釋道:「謝三郎誤會了,並沒有人欺負六娘。」說罷,她還給程嬌使眼色,讓她說句話。
程嬌面上的笑容有些勉強,她道:「叔母說得對,並無人欺負我。」
可能是想欺負的,只因她與眼前這人定下了親事,有了強大的靠山,程娥不敢,所以才將目標放在程姝身上。
想到這裡,程嬌的嘴角壓了壓,心裡很不痛快。
蘭氏聽她這麼說,點了點頭:「既如此,你們便說說話吧,半個時辰之後,我來送謝三郎離開。」
到底還未成親,此處還是程嬌的閨閣,謝琅自然是不能久待的,半個時辰,要說什麼話述什麼情也都該完了。
「多謝叔母,今日有勞叔母了。」家中男子都不在,蕭氏又在照顧臨安侯,只好讓蘭氏這個長輩出面見謝琅了。
程嬌道了謝,見蘭氏便要離去,便讓鈴鐺送她到門口,而後便與謝琅往明廳走去。
謝琅見邊上只有一個鈴鏡,便伸手扶她:「你如何了?」
「沒什麼事。」她就是受了些驚嚇,再加上原來也做了噩夢受驚還沒好,這才有些不舒服,等吃兩天安神的藥,養幾天就好了。
「你今日怎麼過來了?」
「你家四郎說你昨日哭著說要見我,這不,我這不是就來了。」謝琅笑了笑,而後竟然有些得意,「我竟然不知,原來六娘子是這般惦記著我。」
「胡說!」程嬌聽了這話,有些羞惱,「我、我...我沒有惦記你!」
她只是在想,要是他知道她被人欺負了,肯定會提刀砍人而已。
「哦。」謝琅輕輕哦了一聲。
「哦?你哦什麼?是不是不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