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凡公子,豈是安於平常之輩?」
無論是作為三教之子、魔魁之孫,亦或北玄武,非凡公子一刻都未安於現狀。而五方星主之中,除了悅蘭芳以外,非凡公子與素還真、莫召奴的關係怎樣都不算和睦,稱之為亦敵亦友的惺惺相惜更為恰當。
望著等候在外以防不測的莫召奴,非凡公子似笑非笑道:「哦,南朱雀是有意指教了?」
「指教不敢當。吾只是不希望,你為一己之私,陷兩國於戰火。」
「吾若有意助東瀛,又何必幫你們對付神鶴佐木?」
耳聞非凡公子反問,天踦爵不置可否道:「非凡公子流落異邦多年,以閣下之能想必對東瀛時局變化,定是瞭然於心了?」
「該知道的,你們都知道。不該清楚的,問吾又有何用?」言中似有深意,非凡公子點到即止。
天踦爵不以為意,轉口再道:「那你今後的打算?」
「天魔既無意霸業征途,吾回魔界亦無一展所長之處。猜心園空曠許久,非凡該是時候將之清掃一番了。」
「嗯……來日有緣,天踦定當登門拜訪。」
「哈,就算是你,要進猜心園亦非輕易啊。」
自矜驕傲不改,非凡公子負手而去,口誦之傲然詩聲。
「與生俱來人中首,唯吾與天同齊壽;雙腳踢翻塵世浪,一肩擔盡古今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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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清淨遠離塵囂的心築情巢,如今卻是人頭攢動飄蕩著低落的氣氛。一夜戰後,雖將剩餘人力安全轉移,但鬼伶仃為聖閻羅所害,仍令問天譴怒痛不已。
此刻曾經的摯友站在面前,卻使問天譴不得不暫斂痛心,謹慎以對。
「二島主,地獄島失陷,夜帝聖閻羅與東瀛沆瀣一氣,你要怎樣給中原一個交代?」
自從前度一會之後,寂寞侯與問天譴之間,就保持著一條相互默認不得逾越的界限。而官拜紫耀天朝的寂寞侯,更是事事站在六禍蒼龍角度考量,令得問天譴愈發忌憚。
問天譴劍眉一緊,道:「聖閻羅勾結東瀛,罪劍定斬其罪。但吾有一問,紫耀天朝明知上回地獄島生變,因何此番不曾及時來援?」
「軍力調度豈是兒戲?何況,吾方並非不曾援手。否則,忠於二島主的人力如何能夠安全撤離?」
「兵貴神速,紫耀軍師這樣的交代,不嫌敷衍?」
回頭看了一眼聞人然,寂寞侯頓了一頓,手背擋唇咳嗽道:「咳咳,在汝等對戰之時,天朝亦掃除不少東瀛先鋒部隊。異度魔界、聖閻羅、東瀛均是大患,此刻是你吾雙方內訌之時嗎?」
「瞞者瞞不識。刻意曲解我意,玩所謂的智者把戲,並不會讓你取得期盼的結果。既知不宜內訌,你又何必擺出質問二島主的姿態?」
「非是質問,而是事實。聞人然你能及時出現,想必早已知曉地獄島存有奸細。但在那之前,你不僅不曾通知天朝,反而自行其是。顯而易見,你吾雙方仍存信任隔閡。如此造成地獄島領海疆域失陷,又豈能怪罪天朝?」
縱知對方是為提高條件有意提之,聞人然也懶得配合。與一肚子彎彎繞繞的人對話,首先就該清空自身的節操值。哪怕不慎落入文字圈套,也要有敢於反悔的厚實麵皮。
聞人然一聳肩道:「哦,那就算我的錯好了。現在得聖閻羅之助,東瀛先鋒占領不少臨海之地,你們還不準備收回天朝失地嗎?」
「咳,咳,咳咳咳咳,禍皇一人要贏聖閻羅,當有七成勝算。但天朝兵力卻不及雙方聯軍之厚,汝等難道還想抽身事外?」
「不,你們可以不出手。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不可能!」
仿佛連聽也不願聽,略微色變的寂寞侯,竟是一口堵住聞人然話頭,徑直回絕道:「你的條件,天朝無法答應。」
「你又知道了?」
寂寞侯肯定道:「無非是你收復的疆土,不再受天朝統轄。但王朝領地,怎可作為賭資?」
「我只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否則,天下封刀二主席、三教授命者的身份也不是說假的。」
只為逼迫紫耀天朝加緊與東瀛開戰,本非欲與寂寞侯浪費唇舌的聞人然,不給其反駁的時間,瞬間身化流風而去。
而留在現場的問天譴,望著曾經摯友,卻是和聲帶嚴,不復過往溫潤:「東瀛與聖閻羅乃是雙方公敵,吾會協助軍師共同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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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的寬限時間,不過是保證不撕破臉皮。而縱猜測到聞人然絕不可能當真搬出天下封刀與三教勢力,寂寞侯亦不能坐視不見。
畢竟,六禍蒼龍擁有真龍命格,就算與正道撕破臉皮,他目前也可以不在乎。但是寂寞侯不行……
聞人然不是沒有亂來的先例。一旦他方勢力趁亂入局,借紫耀天朝施行天下止武的計劃,定將無疾而終。
因此,寂寞侯索性以對抗東瀛為名,趁機收羅戰力入天朝陳兵東海,一方面加緊收復失地,一方面加強天朝本身力量。
但聖閻羅與東瀛聯合之下,加之數十中原門派反叛,縱使六禍蒼龍親征,紫耀天朝亦難在短時間內取得相應戰果。更在京極鬼彥出現之後,天狩浮閣威脅之下,戰局更呈短暫逆轉。所幸無名及時入陣,方使頹勢為之一遏。
然而,東瀛力量持續展露人前,竟似源源不絕毫無止境。愈絕難以掌控局面的聖閻羅,更是生出一股騎虎難下之感,急忙回到地獄島深海牢房,一會百年監禁之人。
幽暗末日囚地,簡單一桌一椅,擺下天下棋局。狂傲自負之人眸光睥睨,似無一人一物能入眼界,今生無敗,此生不敗。
「久見了。」
「哈,地獄深處末日囚地,多久未曾有人踏足。數年、數十年、數百年?」
「確實久的令人幾乎遺忘。」
「你來此地,是欲與吾一續棋局嗎?」
雙方一番寒暄之後,聖閻羅先將近來中原情勢詳述,最後嘆道:「黑子其勢雖強,卻是貌合神離,令人憂心啊。」
「缺乏足夠兵源,是你致命的缺陷。」
地獄島上囚犯眾多,大都是流竄江湖的惡徒。雖然高手眾多,但卻失之軍紀嚴整。就算東瀛方面尚無能與頂尖聖閻羅抗衡的高手出面,要壓過地獄島一頭也非難事。
在軒轅不敗看來,其實聖閻羅無論怎樣下這局棋,都已必輸無疑。而就算聖閻羅能理性把握情勢,軒轅不敗也會將其引向歧路。
「你的鎮靜掩飾不了你滿腹的疑惑不安。東瀛攻取紫耀天朝,江山誰屬你心知肚明。相互利用,誰人棋高一著,你有絕對的把握麼?」
「吾只問,你是否能為吾所用?」
「這就是你的條件?」
「前任地獄島主,以其血脈施展血脈環,封印你五成功力。你想掙脫封鎖,創出地獄島,如今只有我能幫你。」
「非是談條件,而是威脅?」
「選擇的權利在你。」
握棋之手猛然一個停頓,軒轅不敗沉默半晌忽而問道:「你方才說,地獄島一戰之所以失敗,是本不該出現的人露面?」
「原本吾與東瀛方面,想以神鶴佐木為憑調虎離山。不料策馬天下誤傳情報,致使功虧一簣。」
「不錯。」
「嗯……你願放吾離島,也有能力解開血脈環?」
聖閻羅坦然道:「你若願助吾一臂,吾自盡全力替你解開封印。」
「哦?」
「吾已掌握綠磁塘,只要與東瀛交易。縱無師九如鮮血,亦有過半把握。」
說到底,血脈環也是人間真氣的一種。既然如此,對軍神而言便也可破。聽聖閻羅似乎異常肯定,軒轅不敗卻似毫不在意自身封印,語調一反常態,突現強烈興味:「最後一個問題……」
「什麼?」
「你,或者他們,能讓吾,一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