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解救神鶴佐木,首先得將其單獨隔離。但在東瀛強手齊聚的情形下,想令神鶴佐木落單,卻須費一番工夫。
不過,無心栽柳柳成蔭。聞人然無意之舉,竟是別有收穫。因為,不是只有說教大師師九如會令人抓狂撞牆,「十萬個為什麼」更是能令人精神崩潰。
心心念念苦修劍藝,以求向嗜殺者報仇的策馬天下,莫名其妙被宵尋上,初始之時尚欲令其知難而退,誰知屢戰屢敗,被其纏得煩不勝煩。
打又打不過,時不時還要被宵騷擾的策馬天下,還以為自己的盤算被聞人然察覺,終於耐不住性子單槍匹馬找了過來。
「讓他離開,求你讓他離開……我不要你的劍法了,我不要你的劍法了!」
錯愕地看了看面前一身狼狽、滿臉糾結的策馬天下,聞人然又將視線投向表情無辜的宵,登時忍俊不禁道:「呃,原來你還想設法取得我的劍法啊。」
沒料策馬天下存過這等心思,雖說策馬天下上門也只是自尋死路,聞人然琢磨著還是得給他一個教訓。
「我可以讓宵回來,但你拿什麼保證,日後永遠不亂來?」
現在的策馬天下,尚未解開心魔。只要對復仇有利,強取豪奪無所不用其極。因此本未想與他深入接觸的聞人然,此時仍舊存著防備心思。
「你要什麼保證?無蹤劍法、天之劍式,我都能給你。只要他不再糾纏我,什麼都好說。」
「為什麼我要糾纏你?」
「啊,叫他走,叫他走啊!」
一看宵還是那副「我不能理解」的表情,策馬天下就感覺心火燒身,抓耳撓頭憋屈跳腳,崩潰地不能自已。
「不行啊。如果就這樣放了你,你不是又有時間去出壞主意,找其他劍道前輩的麻煩嗎?」
「這……」
「我看在我找到師九如之前,還是暫時讓宵跟著你好了。」
「師九如,你竟然知道他?!」
沒等策馬天下辯解,聞人然便一敲手掌,像是打定了主意不放棄之前的打算。
而一聽師九如的名字,策馬天下整個人差點就癱倒了下去,伸出手指著聞人然,音調顫抖道:「為什麼,為什麼你就要和我過不去?!」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啊。我這是好心讓你明白做人的道理,你怎麼一點都不感激我呢?」
聞人然語重心長的模樣,使得策馬天下憋了一肚子火沒處發泄,急地在門外來回直打轉。
不過策馬天下終究非是蠢笨之人,腦筋急轉片刻咬著牙做出大出血的準備,懇求道:「說出你的條件,究竟要怎樣你才肯放過我?」
「你和夜摩市之間存在交易。」
「不錯,他們之前還準備聯合我對付你。」
策馬天下乾脆回答,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因與夜摩市之間只是單純的交易關係,如今又知對方乃是異邦之人,策馬天下毫無遲疑,直截了當就將鬼風林後續交代清楚,隨後倒也不急著解決自身礙難,若有所思道:「看來東瀛大軍即將侵略神州的傳言是真了?」
「入侵不入侵再論,你應該聽說過普生大師吧?」
「菩提學院的普生大師、北玄武非凡公子的仇人、東瀛黑派的宗師神鶴佐木,一手狂龍八斬法縱橫天下。就連三傳人之一的狂刀也曾修習過八斬法,吾又怎會不知?」
為了對付嗜殺者,策馬天下幾乎對天下知命的刀法劍法研究個遍,立即如數家珍地描述起來。但在說到最後,策馬天下忽有所覺,口中頓了頓,反問道:「你該不會是說曾經的普生大師,如今加入東瀛大軍了吧?」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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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物降一物。掌握主動權的聞人然,沒花多少氣力,就讓策馬天下答應了條件。
有了策馬天下的協助,天踦爵要截下神鶴佐木,就方便了許多。不過,在東瀛方面動作之前,神鶴佐木暫無露面的可能。眾人若要行動,還須等待良機。
只是,聞人然最近的節操顯然有些欠費,在策馬天下離開之後,就立即回書房寫了一封信交予雪鴉,隨時準備送給師九如請他抓人洗腦。
畢竟策馬天下這熊孩子精神不正常許多年,也確實得多灌點心靈雞湯,才能讓他醒悟,重新回歸正途。
至於策馬天下的宿敵嗜殺者……一旦發現他的蹤跡,聞人然絕不會讓他胡作非為。而若非是無從選擇,聞人然也不會刻意成全他父子之間的決鬥。
殺軒轅不敗須七魄,但七魄原本卻屬於師九如。師九如本有擊敗五成元功軒轅不敗的能力,但在這等有利條件之下,卻偏偏送出六魄給嗜殺者,去賭幾乎不可能成功的一線機會。
師九如的愛之道,或有其堅持所在。聞人然卻無法因嗜殺者個人緣故,而坐視無辜受害。一旦嗜殺者被聖閻羅所誘肆意濫殺,聞人然絕不縱容其持續為惡。
此事準備妥當,地獄島方面的難題,也該是時候出手解決……
素來鐵面無私,就算有再多心痛,問天遣對奸邪之輩,亦從不姑息。
由於日前地獄島之戰敗得蹊蹺,從始至終不曾懷疑過自家兄弟的問天遣,終於意識到島上可能存在內奸。照其能準確把握聖閻羅行蹤並通風報信,此人在島上的地位也絕不低微。
因白璇璣在仙靈地界負責審罪之責,與問天遣之間的關係又非比尋常。無從斷定地獄島上何者為奸的問天遣,便與她約見商議。
而梅神官乃受聞人然邀請入世,稍作斟酌之後,白璇璣就建議問天遣去六庭館,與聞人然商討個中詳情。
「與其進行無謂的猜測,在那之前我有一個問題,需要請教二島主。」
「但問無妨。」
在夜摩市據點的第一戰,聞人然曾與聖閻羅交過手,並使之負傷而退。而要處理地獄島內患,聞人然自不會有半點隱瞞,將事情重點簡明扼要地轉告問天遣,最後問道:「二島主可還記得。島上當時是否有人受傷,或者報病稱恙?」
「這……」
當時地獄島尚未到百年入世之期,問天遣也就未懷疑聖閻羅的閉關之舉。不過光憑一面之詞,問天遣也不會全盤信任聞人然,緊接著反問道:「閣下如何肯定,當日與你交手之人,必屬地獄島?」
「確無把握。但觀二島主神色變化,卻是令我更為篤定猜測無誤。」
見問天遣亦無否認之意,聞人然續問道:「看來二島主心中已有人選?」
終非偏袒之輩,問天遣遲疑片刻,總歸嗯聲應是。對方俊朗面容隱露掙扎,聞人然當即緩和了語氣,建議道:「懷疑無用。如若地獄島真有內患,幾位島主恐怕已處兇險之境。地獄島內奸必須拔除,才能穩定共抗東瀛的局面。」
「不錯,但若真是那人……事情就麻煩了。吾得趕回地獄島查清一切。」
聖閻羅絕非弱者,就算比之創世訣大成前的六禍蒼龍,也不會有多少遜色。加之千百年來島上所擒重犯無數,地獄島雖缺乏足夠兵員,精英強將卻是數不勝數。
倘若聖閻羅圖謀不軌,更暗中與東瀛大軍勾結,對於中原定是一場災難。
「在那之前,二島主最好先知會三口劍,以免鑄成遺憾。而且單打獨鬥,未必能取得該有的成果。」
「你可有計劃?」
「偽裝成隨從去地獄島,你看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