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千年一擊(一)

  魔氛囂狂,怒焰高漲。魔軍東西分行,兩路進逼雙子峰。魔之尊者卻是孤身一人中路直進,欲阻一頁書運使千年一擊。

  「天下無道,災生四端,蒼龍飛升,六禍禁絕!」

  蒼龍天降,霸道之聲震四野。眼中銳芒一閃即逝,襲滅天來駐足停步,仰首藐道:「縱是真龍亦難擋吾之路,何況區區禍龍?」

  心知六禍蒼龍來此只為纏戰拖延,襲滅天來怎肯浪費時間?

  掌輕抬,氣振袖袍翻揚,魔焰驟生。襲滅天來出手便是強招,滅世魔流魔威怒襲,獄龍出淵更添凶煞

  「有吾在,你那裡也去不得。蒼海變·六禍彌!」

  深明對手實力為何,又受莫名來信限定元功。六禍蒼龍自知難以取勝,專以纏鬥為先。然而兩掌初交接,魔者駭人壓迫仍令六禍蒼龍暗暗心驚。

  雖有殲敵之心,卻無殺敵之時。焚風急卷,挫敵為先。襲滅天來似是急求脫身。六禍蒼龍意在拖延,亦不強求分出勝負,配合著且戰且退。

  戰場交鋒正烈,詭異術師卻從遠路繞行到位,剛停下腳步,望著聞人然森冷笑道:「啊,苦境的人類,都是像你這樣對待朋友的嗎?」

  「你以為我是簫中劍?」

  已感簫中劍陡然離去,聞人然暗道不出所料,心下無奈同時惡聲惡氣回應道,「隨便找個藉口,就想將我支走?」

  「有恃無恐的表情,看來有人代你走了一趟。」

  仿佛一點都不意外,伏嬰師口中嘖嘖有聲,道:「不過,就算你不離開,亦難阻擋吾界。」

  「呵,你也不怕風大閃著舌頭。」

  明白伏嬰師不可能孤身涉險,聞人然環視周遭謹慎提防,右手一恰靈訣,乾坤陣法登時顯現:「比起諷刺,你還是祈禱九禍不會死在我手上。」

  「哦?為了魔界安危,只要能毀雙子峰,打斷千年一擊。縱然貴為邪族女後,死又有何妨?」

  冷漠的聲調寒徹人心,伏嬰師掃過乾坤陣法,心下瞭然同時笑道:「另外,此戰誰攻誰守,你果真弄清楚了麼?」

  「我十分明白,你的對手不是我,再會了。」

  確認琴魔不在,聞人然直往東側高峰而去。伏嬰師亦未阻攔,反是看向不中央遠處,陰笑不止:「還不現面麼,墨塵音?」

  「凝空心,法常住,道魔消長擾紛紛。百體流形,唯滅動心,十指道弦洗世塵。」

  白霧飄渺,道氛盎然,踏出灰墨人影。琴與劍合拄地,墨塵音定視伏嬰師,道:「你何時改了本性,敢於正面對敵了?」

  「承蒙高看,伏嬰師不勝榮幸。不過,確如你所言,吾亦非全無準備。」

  絲毫不覺羞愧,伏嬰師氣定神閒應答。就在語落剎那,霍聞琵琶惑心迷神,妖冶女子曼舞飄降。五色妖姬出現同時,伏嬰師亦遂詭異曲調,逐漸消失不見。

  作為老對手,雙方早已互知根底。伏嬰師若被墨塵音近身便是自陷不利,又怎會笨到與他正面衝突?

  靡靡之音似令鬥志萎靡,墨塵音卻是充耳不聞,手按墨曲一划,清音聲徹方圓,退散惑神迷響。

  「這才是你嘛。」

  語出淡淡,墨塵音不以為怪。再凝神,乍見風林火動,召陰訣式神再現,挾龐然巨力疾攻墨塵音。與此同時,詭異笛聲亂人神智,五色妖姬搶近厲攻,出手毫不容情。

  「清俊的道者,你能像昭穆尊一樣,滿足吾嗎?」

  妖嬈身姿殺意凜凜,墨塵音肅神以對。劍指一划寒芒驚走,三尺秋水冽光煞寒,墨曲劍氣轉化道勁,誓除眼前魔女。

  「有墨塵音在,容不得魔類再進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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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處鏖戰未休,九禍長驅直入,轉眼之間離雙子峰僅剩十餘里之距,不發一言抽出赤火,邪焰憑空而生,即欲摧毀雙子峰。

  然而蓄勢未及圓滿,便見銀白劍光飛掠而至。全神一劍飛馳疾襲,九禍回應雖是及時,仍舊不免輕傷而退。

  九禍只得停下動作,揮灑手中斷槍,凝怒皺眉:「果然,伏嬰師未能留下你?」

  「指望伏嬰師留下我根本不現實。不是麼,九禍邪後?」

  異度魔界任何一人都能放過,唯獨九禍與伏嬰師不能!

  斜持丹青見,碧水映殺機。聞人然步步逼近,不待廢言揮手便是取命之劍,直向九禍眉心。

  「既然如此,那就一戰吧,神之荒!」

  邪槍傾吐異世洪流,九禍沉著對敵,赤火直抵劍尖。怎奈何,根基雖是相差不遠,武修卻是天差地別。

  槍劍碰觸剎那,劍意有若滄海橫流,洶湧灌脈。口齒溢紅,九禍連退數步,卻是驚而不亂:「落日煙一別,你又有進益。」

  「我是不是該感謝你當日的伏殺?」

  「拿命來還如何?」

  丹青見寸寸緊逼,九禍欲施魔氣侵擾聞人然功體,卻為一股奇異真氣抵擋在外,不由更感棘手。

  所幸與伏嬰師早有商量,九禍驀地仰首長嘯。驟來聖魔相容之音遙遙傳入直襲心神,聞人然動作頓時慢了半拍。

  劍路紊亂一瞬,九禍急忙拉開距離,避過兇險殺招,冷聲蘊怒:「拖延住你,就無人能阻止他毀壞千丈高峰了。」

  「他?」

  差點以為真是朱武甦醒,聞人然不禁心頭一跳,頓了頓方才鬆了口氣:「看來異度魔界的鬼族,還未出關了?」

  「嗯……」

  不解因何聞人然如此肯定,九禍突然思及落日煙之戰,登時眉心一緊再不復言,蝕元火海由身向外擴散,焦燃大地。

  「你不可能在分出化身的情況下,依舊保證十分戰力。」

  「但要敗你,還是綽綽有餘。」

  藉助琴音輔助,九禍不再保留,招招豁盡全力,誓欲抽離轉向雙子峰發掌,卻是每每為聞人然及時所阻。而在迷途河西岸一方,靜候多時的疏竹影,也已等到此路目標。

  「哎,你們這幫死小鬼啊,要打就打,何必斷魔根本、刨魔祖墳呢?老狼我都是退休的人了,就不能讓我安歇渡日?」

  肩抗血狼殺生刃,補劍缺滿腹牢騷駐足,一臉不痛快地定視著眼前敵人。

  雖然十分討厭棄天帝,但異度魔界好歹是補劍缺的大本營,再怎樣也無法坐視魔龍遭受毀滅之劫。加上伏嬰師好說歹說,補劍缺終於被說動。因此,補劍缺才會單人一路,專程前來搗毀西峰。

  「三刀不能取勝,老狼我自己離開。」

  久經戰場,補劍缺一眼便知對手層次,連拼命一試的意願都無,懶散地撂下一句。

  但在下一瞬間,補劍缺悠閒面色登時一邊,周身血氣狂涌,鬼狼之主爆發魔能,血狼一刀催生熊熊烈火,狂野竄近疏竹影,揮刀俯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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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篁巔,雲淵亭,劍伴君龍竹月盟。」

  「飛雁磯,寂寥鳴,寄音穿書吾卿情。」

  「竹,一向是你的最愛。」

  「月,才是你的摯愛。」

  「你舞月,吾栽竹,正是相得益彰。」

  「君心不變,劍心不變。」

  胸口插著藍色羽毛,背心更逢致命一掌。腦海瞬間記憶泛濫,意外受創的法雲子,弄不清眼前狀況為何,不可置信地望著四無君:「是他、他的意思嗎?」

  「你認為呢?」不予正面應答,四無君目向黑暗,等待著異度之魔。

  身陷險境,法雲子怎甘坐以待斃,雙劍瞬間出鞘,寒月掩星之招凌厲非常,罩向兩名敵手。漠然冷笑,四無君靈活退避,暗樁顛倒行卻逃不過致命一劍,頓時倒地而亡。

  「法雲子,你無恙否?」

  雖然一劍誅敵,大喘粗氣的法雲子,心忖仍未脫離險境,卻在此刻突聞溫和之聲,回首望見優曇善師與正奇老人,不由稍稍舒氣。

  「兩位武聯會長老,四無君心懷不軌,速與吾將人拿下。」

  「好。」

  口頭裝作迎合,優曇善師與正奇老人各運元功,目標竟是中途變化,凶厲撲向法雲子。

  雖知情況不利,重傷在身的法雲子,又怎逃得過三人夾擊,登時又受數創。

  「你們?雙劍月華千波盪!」

  自知已無活路,法雲子只求答案,人劍映皎月,過頸取命,優曇善師瞬間斃亡。禪師到底剎那,體內魔氣急竄出體,真實來歷畢現。

  「為,為什麼?」

  正奇老人本無幸理,卻是四無君提前發招,命中法雲子心窩。

  「無為什麼。對吾而言,魔總比人類值得合作。」

  「蒼龍呢?」

  「呵,或許,他也會死在今日吧。」

  冷吐一言,不知是真是假。羽扇猛然一揮,四無君背身而去。

  前塵翻覆,後悔懊惱叢生。到最後,只惜來不及將沐紫瑛的身份告知蒼龍……失神擴散的眸子,流露幾多追憶,法雲子終不舍咽氣。

  「冥界軍師好毒辣的手段。哼,此事吾一定要在武聯會大肆宣揚,不能讓四無君又首鼠兩端的機會,速往公開亭。」

  正奇老人捂胸重重咳嗽,卻不知遠去的四無君,正伸手接過一片飄落的碧葉,偉岸傲立,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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