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氈房,點點光電有如星火,閃爍無盡奧妙。%,擅長占星之術的謬思夫人,卻因面前諸強匯聚,無心沉心卜算。
屋內五人卻有三種立場。金鎏影與問天敵同列一線,紫荊衣化身冷對兩者、莎羅曼焦急不已,剩餘的毘非笑,此刻只為看戲……
「金鎏影,他就是你背棄同伴的原因?」一眼掃見問天敵,本就不愉的紫荊衣,自認找到理由,率先發難。
「紫……」
不待昭穆尊開口,問天敵已是盛氣逼人:「背棄?當日若非吾出手發了一掌,他已死在玄宗之人手中。昭穆尊,你之同伴只有此等眼界,讓你合作的價值大減了。」
一邊是底氣雄厚的不世高手,一邊是相扶至今的至交好友。
昭穆尊兩邊都不願開罪,仍不免因上回亡命之險心生稍許偏向,卻還是放緩了語氣問道:「嗯……紫荊衣,我先問你,當日天波浩渺之戰你未赴約,人在何處?」
「你在懷疑我?」
如何聽不出金鎏影話中之意,紫荊衣頓時氣上心頭,不可思議地冷笑一聲:「既然大家都不再相互信任,那吾也有一問想要請教……」
本想質問斷極懸橋的問題,但生性謹慎的紫荊衣,一看來歷不明的問天敵還在現場,哪肯做出暴露身份的蠢事,連忙中途改口,說道:「當日我被陣法所困,脫身之後趕赴現場已遲,半途更見斷極懸橋莫名出現,難道你只是想我去為你送死?」
一句話中,紫荊衣先解釋了未能赴約的原因,暗暗又避開外人帶過斷極懸橋的問題。
以兩人的交情,金鎏影不難領會紫荊衣的話意。然而同樣因為兩人的交情,金鎏影聽其斥責,雖是心下稍感理虧,又自覺為了保命借用臥龍行,根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而且,只要利益一致,就算是摯友之間,存在少許隱瞞又有什麼不對?
為了對付玄宗,雙方本就該相互分擔風險,同舟共濟。如今金鎏影成了正道打擊目標,尹秋君卻安全進入了正道內部。說到底,當日你紫荊衣有被懷疑的可能,自己這邊可是要丟了性命!
那麼,此刻你又有什麼好埋怨?!
越是難抑紛亂心思,金鎏影愈顯不耐,語氣更為冷漠:「哦,蒼不在天波浩渺,吾倒是好奇,究竟什麼樣的玄宗陣法,能夠困的住你?」
「呵,枉吾視你為友!」
當年為了神器之事起爭執,雙方如今默契雖存,卻本就不算完全重歸於好。
如今,先發生了昭穆尊私貪不老泉,後在斷極懸橋之上做了手腳,現在金鎏影竟還向自己擺出這種臉色……我行我素的紫荊衣一向自傲固執,又哪肯容忍金鎏影一而再、再而三的挑刺,熱臉貼他的冷屁股?
因此,雖知一時賭氣不對,但依著紫荊衣的秉性,他也斷無可能立即當著眾人之面服軟,遂轉首望向問天敵,怒極反笑語氣尖銳道:「好,好,難怪你會不顧吾之安危。金鎏影,有了新的合作對象,你就想過河拆橋?!若他心存不善,豈不引狼入室?」
「無界主·問天敵之名,滅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若有疑問,汝等大可查證。倒是你,藏頭露尾之輩,令人不屑為伍!」
面對紫荊衣挑釁,問天敵身不動、氣自發,傲然以應同時,霸道邪元已將紫荊衣止不住地震出三步。
一為震懾旁人窺測,二為在金鎏影心中加重砝碼,三則是有意逼迫紫荊衣……面無表情的問天敵,隨即轉身沉問:「除了你,在場之人無一遮掩。卸下你的偽裝,現出真容。」
「莎羅曼,這是你長生殿合作的態度?」
一直戀慕著紫荊衣,莎羅曼連忙開口相勸:「這,都是為了共同的利益,諸位各讓一步如何?」
「共同的利益,總要有利益存在!讓一步可以,但昭穆尊,毘非笑與吾都交代了根底,憑什麼他能例外?」
問天敵如此一說,就連毘非笑都面露贊同。而尹秋君的真實身份,莎羅曼自然心知肚明。但這種事實不宜當眾宣揚,只得面露為難之色。
數百年相交情誼,還不如一名女子……瞥見金鎏影一言不發,心中暗嘆的紫荊衣,著實失望透頂,沉聲喝道:「那就是沒得談了!」
心知今日再談也談不出什麼,鬱悶不已的紫荊衣掀起門帘,怒氣沖沖大步踏出。然而沒等紫荊衣走遠,四周突然響起的威嚴霸道之聲,登時使人倍感壓抑。
隨後,湧起一股雄渾真氣充塞方圓。問天敵身影一閃,已然立身十丈外,背對紫荊衣。
「吾,准你離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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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毘非笑啊……」
法門發生重大變故,沒多久就傳遍了整個武林。而毘非笑脫困,卻意味著三月浩劫的舊案,很快就會被翻上檯面。
不過,只有血蛛毒林被攻破,淚陽異象才會消失,苦境大地方可重歸平衡。所以目前江湖關注重點,還是長生殿與不老城之間的爭鬥。
對於殷芊嫿和衛無私的死,除了略有些意外,風隱仙倒沒什麼特別感覺,不過教祖白髮人送黑髮人,難免心中有些惻惻……
「毘非笑進入長生殿,等若將賈命公缺額以及我之前帶給長生殿的損失弭平。但不老城高手兵力都不遜色,應當沒什麼大問題才是。」
作為造天六人之一,毘非笑本身的能為,顯要勝過賈命公不少。不過,既有問天敵臥底長生殿,大體局勢已不會脫離掌控。
對於風隱仙來說,當下提前救醒汲無蹤,才是重中之重……然而在摸清楚背九命住處所在,風隱仙尋上門之後,背九命卻已被天殘哭麻衣斷了首級。
雖然風隱仙知曉對方乃是詐死脫身,但這一趟卻終究做了無用功。白跑一趟的風隱仙也不怠慢,立即就將目標投向血斷機。但一大一少沿途找尋血斷機的時候,卻又碰上了意外來人。
「百代繁華一朝都,誰非過客;千秋明月吹角寒,花是主人。」
霧掩荒林,走出一塵不染的白衣雅客。儒雅溫潤不變的綺羅生,幽紫的眸子隱露近來莫名愁緒,卻仍合扇施禮道:「朋友久見,白衣沽酒綺羅生冒昧尋訪,特有一事相求。」
「嗯?」
難道朝南暮北的好運氣用光了?
連續兩次被人在野外攔路,風隱仙不免心下嘀咕了一句。不過聽完綺羅生的請求,風隱仙還是生出一頭大汗。
因為就在三天之後的午時,老狗和意琦行約在通天道定孤支……
原本這也本是必然。目前的意琦行傲氣凌人,老狗又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這兩人一旦碰上,自不可能心平氣和坐下談談,然後大家就成為好朋友。
加上老狗語言輕浮挑釁,出口就是阿貓阿狗的髒話,一時間難以改變旁人觀感。因此本沒打算深入接觸了解的綺羅生,又自覺根本不熟悉老狗,言語間理所當然是會偏向意琦行。
然後,就沒有什麼然後了……用老狗的話來說,不就是北仔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