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日月危

  熊熊烈火蔓延山郊,奪目劍光兇險來回。∮,異度魔界此回只有九禍母子率軍埋伏,顯見另有安排。而要從九禍與螣邪郎手下脫身,光憑三人之力卻還嫌不足。風隱仙略一思考,便將圓兒放出以為助力。

  畢竟,像風隱仙這種「過路客」,若是寧可喪命也不願放出圓兒,同樣會加重九禍懷疑,等於變相承認陰陽骨之上早被正道留下暗手。

  「翻江倒海!」

  早受素還真等人叮囑,圓兒被從山海鎮中放出之後只是微一愣神,旋即便像是受到刺激一般,極運鼎爐分峰時所習之招。

  「閃開,我要去見爹親啦。」

  赤火平刺,九禍隨手接招,耳聞圓兒激怒之聲,忙將注意集中,周身邪焰為之暴漲:「九禍降天!」

  邪焰直衝雲霄,赤染半邊清空。眼見異度邪決意試探圓兒根底,寡言的業火紅蓮足下焚火頓生,不顧兇險急擋在前。葉小釵見狀,亦立即刀劍並使,雙手滄浪會九霄,三方合力齊擋來招。

  「在大爺面前,你還有閒情分神?」

  鞭影繚亂,邪剃凶厲,螣邪郎湊近之後,抬腿便是一腳踹下。自家人知自家事,風隱仙不欲正面交鋒,連展巧妙身法閃過,專以拖延為上:「咳,和你近身纏戰,我才是真傻。」

  魔兵雖是眾多,但以四人修為觀之,致命的威脅只在九禍一人。而九禍擺明不肯輕易干休,必要試出圓兒虛實。若要安全脫身,則須令其暫息疑心。

  素還真不該遺漏葉小釵,難道是出了意外……風隱仙正思對策之時,九禍先退三人再催澎湃邪力,赤火之上霎時炎光大盛,已是招行極巔之象。

  「九禍神荒·破天邪印!」

  邪焰熊烈,轟天裂地,赤火含怒直逼圓兒。業火紅蓮與葉小釵雖是劍術精湛,但敵手乃是女後九禍,卻難穩守不失。

  剎那間,強橫根基頓挫兩人,九禍手持赤火,已然攻至圓兒面門。猿童體內聖邪之氣受其所激,險險突破鉗制。岌岌可危之際,赤火餘威猶然難擋,倏見紫霞流空,消解九禍極招余勁。

  「嗯?朝南暮北見過教母。」

  「免禮……」

  就說葉小釵的東向,楚君儀沒道理不知情。援手之人一落地,鬆口氣的風隱仙先是愕然,接著就裝模作樣地恭謹行禮。

  心頭略有些怪怪,楚君儀還是面不改色地頷首,平靜說道:「來遲一步,還請葉護法見諒。」

  「啊。」

  葉小釵搖了搖頭,伸手欲將圓兒攬在身後。

  九禍見狀,卻是暗自一聲冷笑,腦思急變:「援手之人只有楚君儀,連這貌似路過者也屬儒門。加上形似素還真的紅衫劍客,應當是一系人馬。看來昭穆尊並未在圓兒之事上,對魔界有所欺瞞。但方才幾招接觸,哪怕是生死關頭,圓兒也未露出聖邪同體之象。難道上次魔者所奪之陰陽骨,果真是真品?」

  腦中思緒紛亂,九禍開口卻是冷淡:「儒門教母,剛巧聞人然欠我一個交代,今日便一併了結了。」

  「女後是想拖延時間?」

  雖知九禍所指乃是赦生童子,楚君儀卻不認為沉靜如九禍,會在此刻分心私事。

  而一見螣邪郎蠢蠢欲動,楚君儀眸光登時微變,手中現出丹青見,淡然開口:「憑我一人或敵不過邪後。但加上此劍,女後仍執意要與吾交手?」

  「嗯……」

  知曉暮秋筠能夠遠離丹青見者並無多少。此刻楚君儀將劍亮出,手頭戰將已趨下風的九禍,不免頓覺投鼠忌器。而螣邪郎雖是急於追問赦生去處,亦知魔界此刻缺少強迫要挾所必須的勝勢,手中邪剃向地一指,不發一言。

  不過欲求證之事已確認八分,實在耽擱不起的九禍,面色僅僅略見陰沉,便道:「可惜,本後不想無功而返。」

  「公法庭也不希望魔界對一名孩童屢屢以死相逼。」

  「哦?」

  聞之心生一思異樣,九禍語氣微妙,氣勢凌人道:「將人交吾,自無後顧之憂。」

  「女後說笑。吾雖不知汝等因何執著一名幼兒,但必對魔界未來關係重大。楚君儀再是魯鈍,亦無助紂為虐之理。」

  「不用多言,開門見山。」劍拔弩張之勢忽消,九禍冷聲笑道。

  「圓兒在吾身邊,你可相隔十丈仔細一查。但自此之後,望魔界勿作多餘之事。」

  多疑如九禍,自不會輕信楚君儀之詞。但能親自一探圓兒虛實,更無一口回絕的道理。何況異度魔界的魔對人類毀約,是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嗎?

  認真考慮之後,九禍依舊神情冷漠:「公法庭不開任何條件,是真慈愛還是別有用心,著實令吾不解了。」

  「無論吾等怎樣做,女後都不免懷疑,吾亦不想辯解。但楚君儀忝為儒門教母,將心比心同樣也是一名母親,這個理由夠了嗎?」

  「哼。」

  九禍如今最討厭的無疑就是「母親」這個名詞。尤其是赦生之事後,穩重許多更增忠心的螣邪郎,卻愈發與自己不對付。而有些事又沒法向大兒子具體解釋,更令九禍心中扎了根尖刺般的難受。

  是以,剛聽見楚君儀這般回答,又聞螣邪郎意味不明的一聲嗤笑。九禍目光頓轉冰冷,重重哼了一聲,旋又恢復冷靜,手凝一根紅絲隔空射向圓兒手腕,慎重查證起來。

  「顱骨之上確有開顱痕跡……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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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殺日月才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要是情理之中的棋,絕逃不脫素還真兩人眼光。

  「公法庭出了幾次意外,以你兩人智慧定然心生提防。而佛牒遺失背後的陰謀想必亦瞞不過兩位。」

  「道都令與法都令之事十分蹊蹺。劣者雖是不才,也不至全盤相信赤珠大師所言。」

  「只是赤珠宗境?他只是一粒下層的棋子。想你素還真一派與儒門教母關係匪淺,恐怕早已猜到此去難以竟功。但佛牒之事關係緊要,卻又無法置之不理。」

  拂塵揮灑擋開襲身重掌,素還真口齒溢紅道:「不錯,鬼梁府主就不擔心一頁書前輩來此?」

  「呵,老夫早就料到你兩人慾將計就計,反算於吾。世上能勝一頁書的高手雖是少之又少,但要纏其一時三刻卻還不難。而吾要擊殺你兩人,卻不過彈指之間。」

  話聲未落,兩人本提防著昭穆尊突襲,不意臥龍行從後逼上。素還真與談無欲雖是抵擋及時,仍受怒極心源剛猛之勁,瞬間重創當場。

  虎步龍行,鬼梁天下氣勢雄沉,邪威凜凜,迎面踏向日月才子。一步又一步,帶起漫天沙塵,無匹凶勁壓迫師兄弟兩人傷軀,更使傷勢加劇。

  「而就算素還真你懷疑他人……」

  「魔界詭術確是防不勝防。因為神器之故,無論如何,素某很難將臥龍行會與水火不容的鬼梁府主配合作為優先考量。但要引公法庭眾人上鉤,汝等亦須派出相當人手。何況還有號崑崙與聖尊者……不妙,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人家能取一回佛牒,自然能拿第二回。殺了我們兩個,同樣不遲。恐怕這一出連環計,吾等只是開個頭。」

  佛牒周圍所設埋伏,不過一個幌子。有昭穆尊帶著在迷陣中亂走,魔界根本不需浪費多少人力。那麼,襲滅天來等一眾戰將又會何在?

  知曉斷了援兵可能,鳳鳴劍吟嘯入手,談無欲無奈道:「同梯的,我可不想與你這種沒品之人,同年同月同日死。」

  「素某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