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紅蓮邪劍

  巧合遇變數,方成脫身之機。然而一劍封禪狂傲自我從不畏戰,劍雪無名又因「一蓮托生」四字而動了真怒。

  厲喝聲中,漫天飄雪亂劍流,一劍封禪一馬當先,卻遇非影幽泉靈活擋關,一時間難近王爺之身。

  此景收入眼內,鄧九五沉著應對,金銀絕掌掌不輕發,反露興味十足的笑容,手捻濃密鬍鬚,望著神色冷僻的劍雪,道:「你不出手嗎?」

  「指教了。」

  靜靜觀戰之人,心知一劍封禪孤身難勝對手,右足點雪劃出半圓,終是身動掌挪。但因朱厭不能妄出,劍雪拳掌相迎,卻僅剩下七成之功。

  墨綠人影遊走如風,鄧九五依仗超凡根基撥擋橫阻,見招拆招遊刃有餘,瞳中冷色一閃即逝:「一名不用劍的劍邪?哈,在吾面前只是廢人一名。」

  「隨便你講。」

  人似高潔白梅,不為他言驚心。掌風挾帶冰流,劍雪無名僅是默然接招。奈何出手金銀根基深厚,一招一式皆有無窮為例。劍雪拳掌開闔帶起冰霜凍氣,抵擋仍是越行艱難。

  「劍雪,你的朱厭是拿來現得嘛?」

  狂然一劍旋流四野,雪見風暴震退非影、幽泉,殺誡怒向鄧九五,一劍封禪無奈吼道。

  輕輕斜瞟了人邪一眼,劍雪無名冷靜故我:「吾有不能動用朱厭的理由。」

  「理由、理由……這個時候,再談理由,可是會要命。」

  兩人對手瞬間互換,猶有配合的無間默契。非影、幽泉罩門一時難尋,但劍雪無名本不強求必勝,只為一劍封禪穩守後路。

  殺誡怒焰揮灑,冰梅傲然不動,然而雙邪劍鋒縱利,依是無法近身王爺半步。

  內心雖是疑問,因何劍雪堅持不肯出劍,鄧九五卻也無意深思分神,一雙銳眼仔細尋隙,終於捉準時機,金銀掌轟然而出!

  隔空掌氣不斷增強,人在十丈之內,一劍封禪察覺危機,猛然爆喝一聲,殺誡之上聖光迸射,周身邪氣再增數成,強行擋住金銀雙掌。

  「梅魂葬月。」

  人在受創而退同時,反手又是凶狂一劍,驟引暴風怒威。劍雪無名見狀,掌收並指成劍,冰天雪地霎來梅香,雙鋒並進登阻鄧九五悍然王威。

  一狂一傲兩道冷厲劍氣反攻而回,華服為雪劍冰流劃破,面上露出兩道血痕,鄧九五卻是始終泰然若定:「要殺你二人,鄧九五會做無把握的事嗎?」

  氣勢巍然一語未落,忽聞妖魅簫聲乘風而入,侵入雙邪意識。迷亂的樂聲,使得殺誡聖氣逐漸削弱,魔胎本性亦遭喚醒。劍式紊亂頓讓兩人空門畢露。

  音律擾神,心感不耐,劍雪周身墨綠魔氣迅速擴散,手也不由自主摸向背後朱厭。反觀一劍封禪越見狂性,竟是不顧劍雪出招走勢,劍劍瘋狂相向。

  鄧九五瞅準時機再顯掌威,金銀雙掌分襲二人,正是不容脫逃的決殺一擊!

  無敵之招逼致生死一瞬,一劍封禪、劍雪嘔紅剎那,只感視野莫名轉暗。

  黑暗之中又生赤炎紅芒,山頭爆散的碩大紅蓮,吞噬著周遭風雪,只見得最後一個火紅背影,意識已漸漸散離……

  「嗯,人邪竟有此變化?」

  焚火化雪霧氣迷茫,遮蔽了一切視線。鄧九五凝目而望,分神須臾面前已失雙邪蹤跡。

  意外發生變數,又感不遠天際超然一劍劈落,鄧九五無心再追,立地沉吟少頃工夫,隨即入轎化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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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此修為……難怪上回醒惡者不能一網成擒。」

  身陷三人圍堵,金色人影語氣淡然,更不擔心鄧九五的安全。有情天之主骨簫范淒涼在,雙邪就算不死,也要脫層皮下來。而身前的兩個孩童,有著無法估量的價值,將人擒獲自不吃虧。

  「金色的光影……你是阿爹說得那個壞人。」

  「哦,知道的話,當年之事更該一併清算。」

  語氣寡淡自信非常,聖蹤掌起傳燈式,不因對面兩人年幼,而有半分留情,毒辣一迎重劍壓身。詭綠色掌氣上善至柔,靈巧卸去阿九劍上數重剛力,又往楚秀心方向而去。

  一招破劍,楚秀心頓時心底有數,金色人影根基要在己方三人之上,周身道氣旋即沛然而升,帶起青花襦裙輕飄,絕藝飄然上手。

  「飛萍瀉虹!」

  泠然童聲清寒通澈,萍蹤秘式融練女媧奇能,以淡紫萍印為中央,登凝無數飛雪冰屑,化作晶瑩碧藍劍芒。範圍極速擴大,氣勢傾山倒海,萍蹤匯劍流,鋪天蓋地無有窮盡,傾天旋流而下!

  「好招,魔上究竟。」

  一眼看出此招非凡,當即斂去輕視之意,聖蹤兩手正對激盪一股玄異內息平推而出,意欲消磨吸納鋒銳之勁。

  熟料,金色人影縱然心知楚秀心不可以常理視之,再度接觸方感愕然。

  後天晚輩出手卻帶先天真罡。中正平和的道門絕式,此刻竟挾駭人之威,坦蕩破邪尋隙而入。

  為了維持偽裝,聖蹤無法全力施為,魔上究竟短時間內,竟不能抵消飛萍瀉虹。大意之間猝不及防,聖蹤再提真氣擋招瞬間,倏然又見破網雪花刀劃暗而至,殺機逼命!

  「有這樣容易嗎?」

  蘭若經上上之式信手拈來,化身金色人影的聖蹤冷蔑一笑,蘭花指輕輕一彈刀身,頓見亟殺刀氣爆散地表飛雪,震退雪鴉。

  然而刀招雖破,冷澈的刀意仍使聖蹤經脈內息運轉一滯,暗傷留存。關鍵之刻又逢重劍橫掃而入,萬壑收暝一式破風,直直落向腰間。

  一時錯算落入險境,聖蹤卻是冷靜如初,望著近在咫尺攻來的阿九,意有所指道:「你知道南宮神翳要復活了嗎?」

  「嗯?!」因恨而心亂,瞳孔猛然一陣收縮,阿九握劍之手驟緊,走勢已偏三分。

  一言攻心奏效,金色人影自在輕笑一聲,脫出重劍攻擊範圍,反手便要搭上阿九肩頭。雪鴉見狀迅疾再出寒刀,然而聖蹤早已有所防備,盪魔之元兇厲反擊,不容旁人破壞意圖。

  緊急關頭,楚秀心兩隻手掌同豎胸前轉印,便欲催動全身道元施展萍蹤極式。

  「天越……爹!」

  驀然,楚秀心仿佛嗅到熟悉的氣味,掌心皓潔道芒剎那消散一空,歡欣異常地叫出聲來。

  就在童聲出口之刻,天際忽見五色光芒流轉,一道蒼莽劍氣絕然劈下,浩浩蕩蕩斬向聖蹤。

  「法紂邪無障!」

  女童處致命威脅一瞬即逝,高空匹練劍芒卻是來得迅疾無跡。

  一刻搏命、絕命,聖蹤不假思索,上魔之式隨之而發。繁複魔紋雕刻邪能光球,遇上精練挾怒一劍。

  極劍會邪功,雪花泥塵震天而起。冰雪的世界中,唯有一抹揚起的熱血,分外刺眼晃神。

  「走!」

  劍下受創,恨聲入骨,聖蹤明白圖謀難成,退得直接了當。金銀掌力後至掩護,待得雪泥落定,已無金色人影行蹤。

  「阿爹,阿爹!」

  「看見啦。我家小姑奶奶真不簡單,知道自己出來找架打,還專門挑大個的……」

  遙遙風傳聲玩笑一言,不及敘舊解釋,聞人然足方點過地,右手便已順勢抄起女兒臀腰,穩穩抱在懷中,左手也抓緊阿九胳膊,迅影化光再起,朝著不遠山巔上,極速離開的火紅之影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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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人一世只有兩事由天,最初的生命與最初的名字,那是入世的表徵……呵。」

  意識封印,記憶錯亂,笑聲用意難明……此時此刻,吞佛童子的腦中,只剩一劍封禪對自我的頑固執念。當然,也可能是異類的魔,對另外一個身份的僅有認可……

  身穿白色法衣戰袍,一頭赤紅髮絲垂落的魔輕聲自語,望向靠著石壁不醒的劍邪,眸光閃爍揣著莫名的心思。不知是因同類的氣息,還是前身的交誼,並未做出無謂的多餘動作。

  沉睡太久,幾近遺忘,未認出身前身散魔息的人,便是自己此行最為重要的目標……

  寒風吹著琉璃墜輕響,是帶有巨大威脅的氣息將至。使命尚未完成,不容停留拖延,吞佛童子漠然一語,小紅鞋已踏過硬實的雪地,朝著定禪天的方向疾馳而去。

  「你很幸運。魔,不殺同類。」

  未過多時,聞人然便已隨後趕到。輕輕地放下兩小,聞人然目光一轉,匆忙走近探視劍雪無名氣息。察覺只是因巨大衝擊而暈厥,聞人然方才鬆了口氣,卻又因及目不見人邪蹤影,而又心思沉重。

  「他沒殺劍雪,是還不知道魔胎的身份。但沒取走朱厭,是因為還沒有完全覺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