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密的黑雲壓至地平,宛若嗜血魔鬼張牙舞爪,充斥著一股使人透不過氣的恐怖氣勢,虎視眈眈,蓄勢待發。
談笑風生之後,將是頃刻生死。不曾理會對手譏嘲,邪之子持續將無形邪兵衛,注入由銀亮漸轉血暗的邪刀之中。
「近年以來,我習慣用五式災劍。但災劍,不是只取它的威力,也應了其他……」
字字平靜,聲聲淡然,不見至邪威脅。手中丹青光華大盛,驅散無邊邪雲暗流,聞人然背後一片碧空如洗,仿佛是過去和諧自然,抑或是將至未來喜象……
「一災一劫,不絕生機。無論是個人天數,抑或古傳之劫。無論是天策真龍、波旬、金子陵,雖都受著天意撥弄,但在一番努力之下,卻幾乎皆能半圓滿的解決。那段時間我一直以為,或許真是天不絕人之路。後來也因此,在見沐流塵之前,對順逆之道亦略有所得。」
新生的五劍融一,浩蕩生息不盡,亟雷撕開暗稠烏雲,人立足中央竟突而風平浪靜,仿佛置身環狀風眼一般。
碧色的劍芒入目,頓知威力又增數成……微有些無法理解,邪之子卻亦懶得過問,右腿重重向地一跺崩飛山石,天際黑霧雲影猛然盡聚刀身,驟發百丈血刀之影,散發著濃厚的腥味,由空破天斬落!
「但是來到未來之境與你交手過後,我才發現尚不完全正確。」
驚天一刀須臾過眼,聞人然無從閃躲,卻也未想躲避……觀之略顯單薄的碧瑩劍氣,抵住血紅色的龐大刀身,穩步而堅定。
「滅絕希望,真滅絕了麼?如果天意在你,為什麼續緣能有機會將《嗜血年紀》交給佛劍大師?如果天意在你,為什麼還會有聖行者的逆天聖行?如果天意在你,我這幾劍的威力,就不該達到這種程度……」
「你想引導出什麼?未來之境終究是在排斥吾嗎?與其說出荒唐的答案,不如用你雙眼親自見證現實!」
犀利相當,刀劍僵持;但根基的互斗,仍是邪之子略勝一籌。邪之子蔑視的冷笑聲中,刀芒倏爾再漲三分,登時削過高聳陡壁,使其傾塌過半。
人在半空失去立足之地,華藍衣衫受勁多處碎裂,正面互拼一記虎口隱露血漬,聞人然神色卻是依舊從容。
丹青見碧芒不減,宛若突然錯開了邪之刀一樣,盈盈碧水、腥膩血刃,竟是斬在各自主人身上。強悍至極的威能,登時在二人身上完整爆發開來,令彼此負傷而退。
「唔噗……」
雖有邪兵衛不斷修補身軀,但極招之威力,又豈是短時間能夠消弭?
外表雖是表現如常,連黑色禮服亦是無損,邪之子卻知方才一劍究竟造成了怎樣的傷害。體內劍氣仍是糾纏不清,忍不住吐出多年不曾經歷的精血,握刀之手輕微顫抖,不可思議地指著聞人然道:「你瘋了嗎?」
「咳,咳咳……咳……」
胸口劇烈起伏,聞人然傷勢更重,染血收劍而立,衣衫襤褸反襯劍者不屈風骨,含笑搖頭:「雖然能傷到我,卻破不了佛魔合體……你比波旬還差的多。既然是這樣,那就休怪我劍不容情了。」
「痴心妄想!」
微一怔神,邪之子仍不忘凝神戒備。聞人然卻是視若不見,丹青見上劍芒又聚,卻不再是屬於早先劍法的任何一式。
「下一劍,用你不可能聽過的一句詩,分出勝敗如何?」
「嗯……」
莫名之言驚心,邪之子驚見對手氣勢乍變,急忙再催完整邪兵衛。
與此同時,聞人然口中發出一聲淡笑,閉目再睜眼,右手平舉,一劍仿若自無極而生,渾渾白芒割裂天地、分曉陰陽,劍不入道,自與道合!
邪兵衛邪能無盡能怎樣?究極嗜血者體質不死又如何?眼中不知性命珍貴的邪之子,此刻亦不過只是一名妄圖奴役萬物的無知蠢輩。
及目儘是衰敗,遍地皆是枯骨,耳中唯剩哀嚎。荒蕪未來之境,歷年多少犧牲、多少壯志,化土沉埋不為人知。渾噩之人世,卻又怎可持久而存?
「天數不可改,運數看人為。看得破,皆是生機;看不破,皆是困境;拿得起,皆是擔當……小自我,大天地!」
雲渡,雲渡……拿得起,皆是擔當!
腦中念起念落,卻是久遠前的記憶,一瞬逝過。聞人然心思豁然開朗,一劍滾滾似浪潮翻雲而生,碾盡妖魔鬼怪,破開混沌世局!
「呵,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啊!」
—————————————————————————————————————————————————
三教頂峰,單獨一人皆非西蒙之敵。但最佳的對手、最好的朋友,此刻聯袂出擊,竟使西蒙驚覺無法占到更多便宜。
無法動搖、不可屈膝的精神支撐,修羅佛劍不顧佛牒反噬,渡生斬罪之念招招逼向頂峰,偉岸身姿力擋邪流猖狂。
眼見著佛劍分說屢毒受創,傷勢加劇仍舊不倒,西蒙不免大感棘手。而手持邪之刀的疏樓龍宿,亦是不得不防的致命對象。
「古塵·斬無私!」
闍皇明知威脅何在,怎奈白衣道者拂塵揮灑,古塵飄影似幻,總能恰當贊掌,劍隨其後,合力消解殺招。而因功體之故,劍子仙跡更是站在戰圈最外,少留西蒙突破可能。
不能這般持續下去……清楚久守必失,西蒙霍然再催邪兵衛,闍皇之力加持其上,威勢煊赫橫空一掃。邪流過處,僅是飛灰湮滅,萬物不存!
極端威脅之下,紛紛劍影,儒風激盪,與斬罪不改的佛輝匯合對敵,三人卻仍是避不得被屏退數丈,一時氣息紊亂。覷准一瞬,西蒙持刀趁勢再攻,運轉冰邪千峰之式,邪聚陰寒凍霜,凌厲殺向劍子仙跡。
面對邪皇絕命一擊,白衣道者雖是輕傷受勁剛剛站穩,但卻始終鎮定自如。
心中甚是明了,只要身受一擊染上嗜血毒素,必致圍殲失敗。劍子仙跡足下猛然一頓,全身真氣鼓鼓蕩蕩,雪白道袍飄逸輕揚,正是全力以赴之兆!
「萬引天殊劍歸蹤。」
古塵沖霄化萬千劍影,彌天蓋地轟然而下,極招再祭,頓顯超凡之威。
天際塵埃漫飛,數十里方圓受其震動,繚亂犀利的無形劍氣,雖無法對西蒙造成致命創傷,仍使其攻勢為之一挫停下恢復外患,為道者爭得脫身之機。
就在西蒙緩過起來,意欲持刀再進之時,忽而又聞昂然儒音,紫影手持邪之刀,絢麗華貴之招,應聲而出。
「萬代山河滿江紅!」
道子削邪流,儒首悠擋關。紫彩華耀蔽目須臾,邪之刀霎時貫穿西蒙肩頭,但,卻是以自身腰腹巨創為代價。
交手兩人,一為究極嗜血王者,一為嗜血異數。西蒙無法豁免邪之刀的傷害,疏樓龍宿亦難逃等階壓制。
「真是令人感懷的信任……」
「信任嗎?哈,此役過後,合該老死不相往來!」
各自發出一聲感嘆之時,但見洶湧佛力成蓮峰,修羅怒催萬諦一滅,佛牒使人不及逃避,登時再創皇者邪軀!
三人聯手翻翻的實力,是出乎意料之強。佛牒可渡,邪刀得殺,西蒙兩番受重創,終是勃然動怒。
「闍皇血炎!」
赤色血炎一前一後,分中釋儒兩名先天跗骨難驅,將人震退百步之遙。西蒙冷眼定視劍子仙跡,漠然夾殺:「本皇會讓你們明白,一切都只是徒勞。」
「正是結束之刻。」
右手掌心平攤向上,正對古塵倒懸平齊胸椎,劍子仙跡周身清光大作,道門真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