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鬼面之下的表情說不出得狠戾,亮紅的雙眼殺意昭然,黑衣隱在夜色之下更顯虛實。月刑者一問方落,握刀出手全無遲疑,偏向暗殺狠毒的刀式盡展,熟悉的路數卻見另外一種莫測之威!
大致確認猜測非虛,聞人然略感棘手,須臾又心下大定。先前皮肉傷影響甚微,聞人然專劍運掌,虛轉其實消弱刀上勁力,真元再催頓使殺刀停步。
平常狀態下,月刑者實力尚不及刀無極。一招初交深淺有底,聞人然回頭道:「西蒙,你不覺得你們少了個人嗎?」
「冷艷色……哈,聲東擊西之計?」
腦中稍一轉念,西蒙頓時瞭然對方所圖究竟為何,卻是仍舊不改微笑之色:「聞人然,嗜血者遠超人類的獨占欲你明白嗎?」
「我不清楚,也不想明白。不過你強行擄走別人妻子,還殺了蜀道行摯友,肯定不是正常人做得出來的事情。這種虛假的高貴,真是頹靡的可怕。」
無論西蒙舉止如何優雅溫和、待人接物又是怎樣謙遜有禮,但他骨子裡仍是不容他人質疑的**霸道。
所以嗜血之皇的那套歪理,聞人然全無了解的興趣,徑直說道:「現在,要麼你留下來和我們繼續死磕,要麼趕緊回去看牢你的未來霸業,自己選。」
「真是十分為難的選擇啊。」
貌似無奈地搖了搖頭,闍城黑皇倏然疾動,利爪抓向藍英。與此同時,月刑者亦身法速展,反身撲向秀心所在之處,乃欲擒拿威脅。
不允搖擺的思量擺在面前,聞人然心知西蒙乃為給予眾人下馬威,立即傳音雪鴉抽身相助,隨即身影一晃後發先至,天浪貫右強拍向月刑者胸膛。
不過對方似乎另有依仗,竟是去勢不減刀破暗幕。月刑者人在錯身瞬間,受掌厲刀迅發,直直落向楚秀心玉頸。
熟料像是憋了一股氣似的,秀心並未如同預料眼露懼色,反而指尖一縷雲白煙霞飄蕩,掩去三葉萍草獨特標記,不似平日乖巧隨行,反露出塵飄渺仙態,道留萍蹤覷準時機而發!
深知楚秀心年齡尚幼,月刑者本意聞人然縱有防備,小女童亦無法對己造成傷害。然而剛柔並進之式入目,竟覺一絲微弱先天罡氣,方知小看女童實力。
不過刀龍戰袍加身,心存亦難傷害己身。月刑者不退反進,持刀速遞向前,又見憑空突顯瑩白手掌持劍一擋,阻住月刑者再犯。
強取之招不成,天浪貫右與道留萍蹤加諸一人,縱有刀龍戰袍削去泰半掌勁,月刑者猶然免不了退避十丈。
傷勢不重,但前胸後背疼痛未消,月刑者深深看了聞人然一眼,道:「你有一個好女兒。」
「對你這個食子魔頭而言,有資格談論兒女嗎?!」
雙掌加身僅是內傷而退,聞人然霎時明了,月刑者身有刀龍戰袍護持,要將他立即斬殺,恐怕此刻並無機會。
「所以你更要看護好她啊。」
餘光瞥見西蒙突破雪鴉阻攔一爪重創藍英,月刑者卻亦知曉今日已無滅敵之機,冷冷拋下一句血影一晃便已消失不見。
「不勞你操心。」
順手將秀心抄在懷裡,聞人然身影再轉來到藍英身側,搭住腕脈一探,緊急施力將嗜血毒素逼入藍英左手,一絲遲疑也無將之齊肘而斷:「杜一葦,為了保住藍英性命,抱歉了。」
「技不如人,杜一葦你免替我操心。」沒等杜一葦開口,藍英立即說道。
西蒙的可怕真正交過手才會知曉,被他一爪擊中半身瞬間麻痹高熱難止,若是再完一步,恐怕連壯士斷腕的活命之機也無半分。雖然關心老友身前,杜一葦聽他所言,也就舒了一口氣,微懷憂慮地搖了搖頭。
冷靜穩重,是西蒙對禔摩的要求期望。闍皇手勢一動,禔摩與茶理王之戰縱然尚未結束,遲疑一瞬之後不知為何一點畏懼上心,唯有不悅不甘地冷哼退回西蒙身邊。
面露淡笑,西蒙道:「聞人然,勉強救一個人要消耗你多少真氣?這兩次你能幸運地及時中止轉化。但若再晚一炷香的時間,你還有這種能力嗎?」
「……你有無聊到每次都親自動手麼?」
「呵,嗜血者的轉化是一種不可逆的過程,吾會期待我們下一次的再遇。至於魔龍祭天……活下來的人才有合作的價值。」
要帶茶理王回闍城,有這幾人在場恐怕不能。西蒙深思片刻已然另有腹案,望著茶理王謙和非常道:「教父既已回歸,西蒙便在闍城恭候大駕了。當然,為表我方誠意,每隔一日本皇都會親自在光天化日之下,送一名老教父的故友回歸血堡,請。」
「西蒙你!」
將險惡的機心,掩蓋在完美儀態與話語之下,不待茶理王怒喝出聲,闍城黑皇便已登上馬車,瀟灑離開悠月湖。茶理王慍怒難解,憤然揮灑一片地獄烈焰,燒向四周未及離開的行屍。
魔龍祭天雖對西蒙舉動深感不滿,但也明了自身本是意識能力者之一,西蒙若是全盤信任才是有鬼,如今還是思索脫身之策為上!
右頰龍鱗猙獰一顫,魔龍龍角昂揚,白髮紛亂飛舞,竟是全力施為。空中乍現巨大空洞,隱現魔龍幻象虎視眈眈,吞噬劍子浩然道氣。
「奇特的意識能力。」
眼見自身真元被其吞噬,劍子仙跡一聲輕咦之後,掌中拂塵再轉,古塵再化龐大劍化如柱,正是劍之玄!
皓白劍芒轉眼將至,魔龍祭天狡猾心思一動,掌催巨大吸力,欲將重創在身的變裔天邪吸至身前,為其爭取逃脫時機。
不過,聞人然對此早有防備,劍靈與己雙劍並出,暮秋筠碧劍帶殺,使得魔龍不得不放棄擒拿爬族凶邪。而聞人然雷劍剛烈,反破空中意識光圈漩渦。
白衣勝雪,道劍通玄,前途無物遮攔,魔龍祭天剛受雷劍反噬,迫不得已再度提氣硬擋,倉促之間卻是不及劍子道威。
「劍子仙跡,此仇魔龍祭天記下了!」
不知何時,魔龍祭天已將孤影能力吸收,又見影十字暗箭連發不止,重創之下勉力施展影界脫身而去,空中鮮血澆灑,徒留咬牙切齒恨意入心之言。
仿佛命中糾葛宿敵出現,劍子仙跡心頭莫名一跳,旋即白眉一挑道:「如今吾被魔龍惦記在心上,以後可要麻煩了。」
「這樣都不死算他命大,不過麻煩……明明是魔龍和仙長你有緣啊?」
「吾可是敬謝不敏。方才要是你慢一步出劍,這等天賜良緣本該歸你。」
「……劍子你心態真好。」
有些無語地看了看劍子仙跡,聞人然轉瞬又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蜀道行能不能成功救人。」
「正面交手,蜀道行無懼任何一人,但與西蒙交手定然免不了受傷,而若受傷的話……」
劍子仙跡說著望藍英看了一眼道,「杜一葦,你之好友情況如何?」
「命是保住了,但是你自己看那截斷手。腐化、藍血、傳染,無視護體真元,片刻無救,著實棘手的難題。」杜一葦眉心一緊道。
聞人然點點頭續道:「嗜血者轉化之法難以中止,要是這一擊打在心口的話,這人不變成嗜血者,便是死定的結局。」
「連你也不例外?」
只要是人類基本上就沒什麼例外,否則也不需要四分之三拼了老命,和西蒙死磕了。
斟酌了片刻,聞人然不大肯定地答道:「我功體比較特殊,很難明說……不過時間拖長了的話,挽回也得付出一定代價。還有嗜血者被改造意識之後,將會完全受令於高等嗜血者。」
「若是西蒙有意傳播覷機而作,必對武林人士造成大量殺傷,後果不堪設想。」劍子仙跡道。
「在我面前肆無忌憚討論嗜血者,真是不給本教父留半點面子!」茶理王在一旁無事,見著幾人憂心忡忡,頓時面露不耐道:「喂,聞人小子,本教父要回歸血堡了,沙羅人呢?」
「在教父確認血堡無內奸之前,我不能讓沙羅涉險。」
「血堡都是我的老部署,你不信任他們,就是不信任我!」
回歸教父本性之後,茶理王強硬地與早先渾然不似一人,但也並非無智之人,想了想說道:「不過道理不錯,有些事情我必須先與西蒙解決,之後再去尋你也行。」
「我明白,另外,小心紅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