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驚變生於眼前,旻天羽客拔地飛空遠去。留在原地的樂真子,回神正見白靄靈座氣虛至極,連忙扶住站立無力的白靄靈座,無奈轉身將人送回九天峰上。
半個時辰鍾後,對三先座中的另外兩人十分不滿,樂真子將人送達即刻便離開了參木空谷。
而金犀武座在聽完白靄靈座之言,不意苦主實力竟然強勢若斯,臉色霎沉道:「三天之後嗎?策衍,寥寥數招能將白靄重創至此,那人功力深不可測,你要小心。」
「哼,先讓吾一觀白靄傷勢。」
轎簾一揚,不悅慍怒之聲傳出同時,白靄靈座身軀登被吸入其中。策衍先座伸手搭上同修經脈,輸送真氣進入白靄靈座身軀,一探其內腑傷勢。
「不妙,白靄不僅功體臟腑重創,性命元氣同樣大損。留在他體內的奇異真氣,更是不斷掠奪其生源,短時間內治癒恐非易事。」
肅然之聲從轎中傳出,策衍先座沉吟片刻,先行傳音東無君,接著又朝金犀武座說道:「金犀,那人乃是強敵,白靄便讓你與東無先行代為照料,吾須專心備戰了。」
「也好,不過……」
金犀武座正欲說出傾力襄助之意,卻見石轎之內轉眼又速發出一封密信,沉甸甸地落在手中,登時納悶非常道:「策衍,你這是何意?」
「吾若非是那人對手,不幸殞命戰中。為了武痴針對邪帝一脈的遺願,接下來你就按照信中所寫進行。」
「哼,我就不信你我武痴聯招,非是那人對手。」
「只是為了以防萬一罷了,金犀你就聽吾一回。」
見策衍先座語氣凝重,金犀武座也不好違逆他之意願,只能頷首同意,悻悻然道:「好,我聽你的。」
「嗯……為了三日後的爭戰,吾這就回歸心淵參悟劍武,調復狀態。」
「這裡有吾,你先去罷。」
相互致意之後,策衍先座所乘石轎飛天而去。遠遠離開了數十里,驀然,策衍先座石轎之內發出一道訊息,朝著未知的方向而去,落入逍遙漫行山間的百朝臣之手。
「皆如預期而行麼……可惜,為了防止旻天羽客生疑,不能直接解決白靄靈座。而以素還真、青陽子之智,也必能猜出策衍發生異狀。否則只須白靄靈座一死,吾就可借策衍身份操縱金犀,再與九州聯盟雙管齊下,徹底掌控正道半壁。不過,目前借白靄重傷帶走一個麻煩的東無君,也省得吾吃力不討好,卻也算是有失有得……」
與步懷真共同在中原行走了一段時日,一直裝瘋賣傻的百朝臣,此刻卻仿若變了一個人,雙眸之中儘是精明算計之色。
仰頭望月,百朝臣原地踱了幾步,繼續喃喃自語道:「步懷真與百朝臣的身份,一頁書與吾,彼此皆是一目了然。然而又正因如此,只要策衍先座一『死』,一切便將會是死無對證的局面。加上劍君十二恨目前的狀態,以及曾經許諾的三劍三約……必將導致無奈之劍!」
話到此處暫時停住,百朝臣像是舊傷復發似的,朝著地上猛然吐了一口血,接著抬頭望向雲塵盦的方向,一搖手中羽扇平點虛空,興味非常地淡笑道。
「哈,無吾不能之事……用一名死人,借一個劍約,布一出死局。素還真,你要如何化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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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風微寒,鶴唳更苦。斷開的雲篪,碎裂的古塤,放在墓碑之前。笛聲涼轉,吹奏出不同往日的悲鬱之氣。
一曲即畢,樂真子放下手中竹笛,望向在目前擺好美食佳釀的聞人然,低聲問道:「聞人前輩與殘雁也是熟識?」
「嗯……萍水相逢見過幾次,他蹭了我一頓飯,本以為有機會討回來的,不想轉眼已是黃泉陌路。」
因為狂刀和雲袖的緣故,在苗疆耗費了幾天時間,回到中原的聞人然,就聽到了這樣一個壞消息。
之前就覺得策衍先座言行有些古怪,如今更添心中懷疑。聞人然本想借著掃墓的機會,與居住此地的主人一會,了解詳細情況。
奈何天不從人願,晚來一步,旻天羽客並未留在棲鶴草堂,聞人然也只得暫按下心思,問道:「樂真,青陽子準備怎樣處理此事?」
「當日吾從參木空谷迴轉,將一切稟報導主。不過在道主得知殘雁師尊名諱之後,面上曾露出熟悉之色,但卻並未開口明言,而是一反常態,獨自一人往黑暗道而去。」
「黑暗道……青陽子去找慈郎?殘雁他師尊用得是道門功夫?」
「嗯,旻天羽客與白靄靈座交戰之時,盛怒第一掌隱帶醇厚道門內息,應是道威無極無誤。至於後續兩招……勁力卻似別有玄機,樂真子亦不能窺測其中奧妙。」
「哦?」
聽完樂真子答覆,聞人然心忖旻天羽客,要麼與舊道教有所關聯,要麼便不是苦境之人。
不過旻天羽客的來歷,對聞人然而言並不重要。另外,觀旻天羽客當日盛怒之下雖出狠招,卻不曾對白靄靈座痛下殺手,也可見其人並非不可理喻。
而讓策衍先座吃些苦頭,聞人然並不介意。更或者在他露出真容行跡之後,說不準會被旻天羽客發覺其中異狀,亦可確認自身心中迷惑。
況且,確實是策衍先座殺人在先,別人師尊報仇討說法天經地義,聞人然也就沒急著去九天峰觀戰。
轉念又覺這些反正有素還真煩神,自己好像也沒必要操心的樣子,聞人然遂拍了拍身上灰塵,回過頭道:「樂真,說句不中聽的話,殘雁之經歷於你而言也是借鏡。你和殘雁性情相近,都不適合這個江湖,往後行事須得量力而為才是。」
出神凝視著墳頭墓碑,樂真子沒了平日詼諧幽默,沉默良久才肅容答道:「樂真子追隨道主,不僅是信賴道主之能,更是認同、信奉新合修會與道教之理念。若是不能依公理而行,樂真子生而無趣。」
「喂,你這孩子,雖然話說得是不錯,但別當著我的面立死旗呀。」
青陽子坐下五道子裡面,除了沉穩有大將之風的旋璣子,聞人然最欣賞的就是排在老么的樂真子。
在樂真子不明就裡的目光中,聞人然掌中已現出他之隨身竹笛,認真地勸誡道:「直率真性情是不錯,但人在江湖行走,最忌做那出頭鳥。既然排在五道子之末,大條的問題就該讓青陽子他們去頭疼,你又是在逞什麼強?」
「前輩也是這樣想的嗎?」
「當然,有素還真他頂在前面,這邊只要敲敲邊鼓就好。」
「非也,吾是指前輩平日也是……」
伸出手指向聞人然手中竹笛,樂真子接下來的話卻不再往下說開。
「呵……」
明明是告誡他量力而行,反被他用取笛非君子的話堵回頭,聞人然好氣地輕笑一聲道:「是,是,我看下次直接就乾脆取了你的命,送你上仙山賣豆乾,看你還能不能開口調侃。」
樂真子聞言低頭不語,兩人又等了片刻,忽聞棲鶴草堂內的鶴唳趨疾。
無聲無息一人頭束黃冠,緩步踏近。鶴翎編織得羽氅著身,旻天羽客渾身真氣激盪,顯而易見甫歷激戰。
「無心待客,兩位請便。」
頷首示意之後,旻天羽客躍過兩人所站之處,往草堂內中而去。
心系戰況,樂真子追問道:「前輩,在吾離開之前,敢問參木空谷一行結果如何?」
「策衍先座十招之內亡於吾手,這個答案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