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你的計劃罷。」
像策謀略這種隨時可能背後捅刀、暗懷鬼胎的合作對象,不如早日除之,再設法掌握他之力量。
就算妖后還肯咽下這口氣,再與策謀略緊密合作……但多年剝皮之仇、威脅之恨刻骨,以策謀略報復心性之陰狠,不啻天方夜譚。冷靜深思之後,妖后心情稍復平靜,抬手發問。
「計劃?易某認為妖后早先與策謀略合謀的計策,將之略作變通,應當足以成事。」
「你!」美目精芒猛然一盛,妖后強抑殺意,等待對方解釋之詞。
「妖后何必動怒呢?軍師之智,算無遺策。策謀略的行動,又怎會脫出軍師的掌控?」
扯著四無君名頭唬人,給天岳拉仇恨的感覺著實不壞。聞人然故作輕鬆地一笑,稍顯強硬道:「易某不喜歡被別人威脅,也勸妖后莫動不妙的心思。」
「天岳之人,就是如此仲裁小三界之事嗎?!」
「事到如今,易某所作所為並未損及妖刀界本身一絲一毫。況且,早就自立門戶的你,與犴妖族還有多少關係,尚有待商榷?」
權妃看這兩人針鋒相對,目光又瞥見兩人黑衣劍少面色隱露不耐,未情天一副袖手旁觀看戲的樣子,連忙上前勸道:「姐姐,天魔與天策真龍聯手,吾方實不宜在此時內訌。」
本非無智之人,妖后勉力降下怒火,朝著身後猛一甩棉袖,語氣冰冷道:「你既自負天岳實力,本座就給你一個和解的機會。」
「哦?」
「你若能在骨刀手下撐住十招不敗,本座便不再追究人皮之事。」
「拖拖拉拉,煩人!我來!」
眼見親子持劍出列,妖后稍一遲疑,思忖黑衣劍少與骨刀實力當在伯仲,遂頷首應道:「那就看黑衣你的表現,莫要讓本座失望。」
「哼,交我!」
幾年前才敗過黑衣劍少,現在又要欺負小朋友,這種感覺……聞人然古怪思緒未停,黑衣劍少便已持劍強攻襲身。未免對方敗得太過難看,聞人然身形輕移,一避所有殺招,靈活以應。
「你看不起我?可惡!」
眨眼三招瞬過,眼見對方只守不攻,黑衣劍少登時怒氣攻心,夜叉劍揮舞更疾,誓欲立威。
「冥刀訣!」
無奈一嘆,聞人然隨口胡掐了一招天岳刀名,倏然周身魔氣陡升,殺氣集中凝神,並指成刀一划,精準點中夜叉劍身。黑衣劍少只感虎口一麻,手中兵刃頓時一輕,耳邊一聲鏗然響聲過後,驚覺夜叉劍已斷。
「沒練到家的魔流劍,尚不足以敗我。」
「你講什麼?!」
「夠了!黑衣,你退下!眾人聽令,格殺易閒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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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西疆交界,聞人然神色輕鬆地荒郊漫步。一隻雪白鴟鴞,跟在身後不疾不徐,異常顯眼地飛著,卻總是會讓人忽略它的存在,好似天生的幽靈殺手。
一步一步,漫無目標,聞人然仿若出神,實與臥江子凝神傳念:「你說接下來會是策謀略先找上我,還是天岳那位呢?」
「你與妖后演了一出決裂的戲碼,策謀略若使用秘術將之看在眼底,必會再度找上你合作。不過,你就這樣確定他會監視你與妖后的會面?」
「策謀略那種人呀……只信親眼所見。特別在人皮回歸之後,更是自信的盲目。」
「哦?你既內心有數,那吾便祝你早日成功。不過,當心莫要馬失前蹄,遺恨千古!」
「粽子,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比如策謀略的一切已然盡在你之掌握,絕對逃不出你的五指山?」
「……銀狐的個性那麼糟糕,一定是被你損出來的!」
臥江子話語無波,忽視聞人然中傷之詞,淡然轉問:「接下來你準備如何做?」
「誒?策謀略反正離死不遠,但那也要等妖后和誅天算計好。而在這段時間內我也不能閒著,得和一個人說些事。」
「找誰?」
「這還用猜?當然是關心一下聞人夫人啊。秋山臥龍的智慧,未免令人失望了!」
「哈。」
朝著半空雪白飛鳥招了招手,聞人然將一封信放在爪下。鴟鴞緊緊捏爪,雙翅一振,有如離弦之箭,竄飛長空,眨眼消失不見。
「另外,也得勸一個人莫要躺這一趟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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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里江岸,兩軍陳兵不動,魔劍道與天策王朝形成拉鋸之勢。策謀略復得人皮之後,雖然囂張非常地向誅天炫耀,亦知暫時不宜徹底翻臉。
策謀略若失去誅天,則難以對付天策真龍。誅天少了魔魘大軍,則無法抗衡天策軍勢。
與此相較,天策王朝亦因手下士兵傷亡頗重,難料魔劍道軍力深淺,不敢輕易發兵。一方少將,一方缺兵,頓成兩相僵持之局。
然而西疆入侵中原,後勤戰線拖之甚長,久戰於魔劍道不利。魔劍道將帥主營,誅天神情凝重,正思破敵之策,陰鷙雙眼掃視眾人,沉聲發問:「此役失利,你們有何看法?」
「此戰損失巨大,是屬下無能,還請魔皇降罪。」
誅天手掌一揮,面色平靜道:「追責無益,只望我軍建功補過。右護法,有話直言。」
「稟魔皇,此役之敗在於魔界突然插手,而且插手的時機太過巧合了。」
戰後回想,右護法愈發覺得不大對勁,異常肯定道:「知曉我方在登天台附近設有埋伏者,整個魔劍道只有寥寥數人,天魔又是從何處得知?」
「你的意思是吾方高層有天策細作?」
「魔劍道大部分是魔人混血,高層更是魔族居多,天策真龍派人臥底的可能甚微。依我之見,應是同為魔族的天魔一方之人。」
此事並不難猜,誅天在腦中稍微一想,便認可了右護法的看法,沉吟片刻問道:「魔劍道近日可曾接納天魔一系投降人士?」
「此役關係重大,事先除了魔皇心腹以外,並無任何一人知曉,更遑論天魔一系降兵了。」
「那就是妖刀界……」
「報!」
誅天內心有數,正欲派人打探消息之時,遠處一人匆匆小跑著來到面前,神色驚慌不已,伏地顫抖不停。
「何必驚慌?有事快說!」
「太……太…太子重傷垂死,危在旦夕,還請魔皇移駕妖刀界。」
「皇弟!」
「你講什麼?!」
聞言白衣劍少心焦欲走,誅天更是勃然大怒,手下氣勁猛地一放,報信之人立刻爆體而亡。魔劍道軍營陣地,頓生錯亂之景。
「你動吾父魔魁,吾就要你拿親子賠命。不過沒能親眼見到他死,委實可惜。」遙在江岸一頭,解除未情天偽裝之後,恢復正常裝扮的魔魁之女,神色悠哉地遠觀著魔劍道陣內亂象,慢條斯理地嘆道。
當日聞人然一走,以妖后之智,只要冷下心來,想明白妖刀界內還有臥底,只是時間的問題,此中關節並不難看透。
可魔魁之女身為女中梟雄,多謀心狠,又如何願意輕易放魔劍道干休?
臨走之前,一招神農琉璃功暗襲,便讓苦練妖刀訣的黑衣劍少重傷。借亂脫逃,以魔魁之女的實力,自是從容無迫。岸邊江風吹發紛飛,魔魁之女饒有興致地寒笑自語。
「誅天,你若是心亂,魔劍道這一仗,也就沒法打了。可在此時,你若只顧大局,不顧親子,恐怕更是不妙。同為女人的吾,早就看穿那個女人的心思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