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風雲突變,汗青編意外倒台,經天子措手不及中斷計劃,只得藉助魔劍道的力量,等待重新崛起之機。
而今紫星眉身份暴露,無人再懷疑東陵少主身份真假。不過有了三星之力聚身,紫星眉行事亦無忌憚,再也無須隱於幕後。深知不宜讓正道匯聚力量,紫星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展開對七星的逼殺。流浪者孤身行走江湖,未及防範便已慘亡其手,雷霆手段令人心驚膽寒。
四星之力加身,刀王星、劍王星聯手亦擋之不住,幸得馴刀者搭救,三人齊力方才順利上了雲渡山。而御筆丹青悅蘭芳究竟持著何種立場,在紫星眉兇殘威逼之下,卻是無人有暇追究了。
妖刀界大殿之內,聽完手下稟報武林新聞與魔劍道捎來的訊息,半倚座上隱於簾幔之後的妖后,鳳眼半閉,手托額頭,凝神細思。
隨手揮退手下,權妃褢天女上前一步,問道:「姐姐,誅天要動手了嗎?」
「然也。天象顯兆,五方主星星力將降,非凡公子等人真氣走頹,自顧不暇。」
「五方主星?手下回報西白虎靈脈被毀,白虎星力恐怕大受影響。」
「靈地被毀折損泰半星力,但五星歸位的圖騰異象,並不會產生任何變化。七星之主少了顧忌,中原內鬥更狠,對吾方亦是好事。」
聞話端身正坐而起,妖后優雅一笑,不緊不慢道,「正道與紫星眉之間鬥爭趨烈,此時趁機進攻天魔一系,素還真無力插手,正合誅天之意。」
「魔界會沒有任何防範?」
「你以為誅天會那般大意嗎?只可惜,白無垢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而已。」
「姐姐此話怎講?」
「非凡公子需回住所承接玄武主星之力,必在重兵保護之下離開魔界。而天魔人在閉關,劍魔行蹤不定,龍王魛與星野殘紅不算,整個魔界僅剩魔魁一人算是罕見的高手……」
「嗯?誅天為什麼不從最弱的非凡公子下手呢?」
「五方圖騰與七星之主衝突乃是必然,誅天何必浪費人力在非凡公子身上?另外,魔魁招式已被策謀略研究透徹,更有夜叉鬼、異端神配合,黑衣與白衣聯手,要殺魔魁未必沒有可能。」
「對付魔魁是否太過危險?」
「不經磨練,黑衣日後如何才能繼承魔劍道與妖刀界,一統魔界呢?」
對於黑衣劍少,妖后溺愛同時亦有頗高要求,絕不會因為情勢危險就去阻止其戰鬥。魔魁早非鋼筋鐵骨,若是在對敵人實力知根知底,且有異端神夜叉鬼保護的情形下,以四敵一都勝之不得,那也未免令人失望。再則以誅天的謹慎,必會派右護法跟隨其後,已是穩操勝券。
只可惜,以黑衣劍少目前的脾氣,說什麼都不會和白衣聯手,妖后註定失算。
「吾方有心泄露消息,白無垢已知魔劍道主事者乃是誅天,難道當真無一絲防備?」
「誅天此人霸道狡詐,白無垢就算知曉何人領導魔劍道又能如何?對誅天與魔劍道的實力底細,魔界皆一無所知。有心算無心之下,魔界勝算寥寥……」
「妖后準備好無後彎刀與聖劍了嗎?」未待妖后斷言,一直默不作聲的聞人然忽然開口問道。
入鬢長眉蹙起,犴妖尖耳微動,妖后秀瞳稍露異色,道:「非凡公子與魔魁之女不合,天魔更是不喜魔魁之女作風,早已命其離開魔界,又有什麼值得擔心?」
「哪有那麼簡單?如今魔界面臨傾覆之險,白無垢怎有可能任其在外?過了二十年,以魔魁之女的手段,妖后該不會認為她仍然還是半廢之身?若是無法破除神農琉璃功,魔魁之女定比魔魁更為難纏。」
「這……琉璃功被無後彎刀所破,就算康復亦當留下罩門才是。」
雖是這樣回答,妖后心底仍是免不了生出一絲遲疑。畢竟魔魁之女絕非善男信女,三教時期利用幽靈箭射死老佛,更假借弱勢之身將諸多先天玩弄於股掌。比起驍勇善戰、堂堂正正的魔界戰神,魔魁之女的陰狠毒辣反而更加令人忌憚。
事關親子安危,妖后話剛說完亦覺大大不妥,紫花綿袖一振,續又問道:「你既提到魔魁之女,想必已有應對之策,何妨一說?」
指間轉著一根藍色羽毛,聞人然淡笑道:「軍師常言『無吾不能之事,無吾不勝之爭』。在下不才,雖無軍師之能,不過要對付魔魁之女,確有一個提議。」
「哦?」藍色羽毛……這是天岳軍師的記號?妖后暗自留心,面上卻是平靜無波,凝神等候聞人然答覆。
「魔魁之女早年受魔界迫害流落東瀛,對魔界並無太多歸屬感。依冷夫人往日作風,素來以自身為中心,對待敵人毫不留情,用滅絕人性來形容都不為過,唯獨非凡公子是個例外。」
「即是如此,把她留給七星之主去解決不是更好?」
「妖后僅僅想到殺麼?」
「這……」
不用多說其他,以妖后智慧輕易便領會了話意,身軀更有一股森冷殺機瞬發收斂。
萬事過猶不及,敏銳察覺一晃即逝的寒意,聞人然問完不待回答,稍一欠身便走出了妖刀界大殿,自尋天忌而去。
此舉本非刻意針對魔魁之女,而是為了誤導妖后以己度人,聯想天岳日後會用同樣的手段對付黑衣劍少,生出提防之意。除此以外,提出這種非正道的手段,更可稍稍打消妖后認為易閒愁乃是正道臥底的疑心。
至於妖后是否會對自身轉動殺念,以佛魔合體之能,聞人然卻是分毫無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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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星星力降臨之夜,皎月懸空,星光燦爛。秩序井然的魔界,卻是突來妖聲鬼唱,忽地烏雲密布。驚悚鑼鼓聲中,朔風捲起濃密白霧,夜叉開道,異端護行,跳起死亡之舞,引領殺神將領!
兩條肅殺的身影,在夜叉異端隨行之中,不疾不徐,走入魔界之中。
「什麼人?」
據點遭人侵入,幾名魔將帶兵圍涌而上。熟料縱使早有防範,仍是不察對方詭異手段,魔界僅存幾員稍有實力的戰將,尚未攔住黑白雙少,竟在夜叉鬼、異端神疾速舞動間,被其輕鬆扭斷脖頸,倒地而亡。
「何人犯吾魔界?!」
「喲,白無垢,果然如你所料,來了幾個硬咖哦。」
「魔魁,傲神州,還請小心應對。」
早得提醒布下防範陣法,但以目前魔界人力,所能做到的事情著實不多。而且天魔對屬下察防不嚴,魔族並非盡聽天魔指令,誰也無法料中是否有人臥底透露了護陣關鍵。
所幸聖母人在聖城無恙,非凡公子亦有魔魁之女與忍者保護。保住天魔閉關不失,白無垢卻還尚有自信。
雙方照面,熾烈的殺機瀰漫整個魔界。黑衣白衣未發一言,異端神與夜叉鬼,剎那間各分其一,纏上傲神州與白無垢。傲神州魔劍出鞘,劃開戰局帷幕。校場之上,鐵劍匣定地不動,朔風吹動塵沙戰旗,白衣劍少戰袍輕飄,神色冰冷淡漠。
「皇弟,父皇命你吾一同出手。」
「我不要!單挑才夠痛快!」
固執拒絕,黑衣劍少目光落在其餘兩人身上,只待夜叉鬼異端神不支便欲動手。
「……」
無聲應答,白衣劍少僅以行動表示。真力透體震白衫,白衣劍少足下猛一蹬地,劍匣倏然拋空,握劍翻越縱空,風姿飄然。
動若脫兔,白衣劍少身法詭異,快的令人難以捉摸。風劍在涌動的白霧中靈活變化,抓住魔魁尚未適應的機會,霎那之間便已削去魔魁數片衣角,皮膚擦傷濺血。
然而慣戰沙場的魔界戰神,又豈會受其蒙蔽?魔魁稍一吃虧,立知對方速度遠勝,更有針對打法。分心注意另外兩尊異端神與夜叉鬼同時,戰神久戰天下,經驗豐富,瞬轉思路,舉掌出招。
「血烙魔氣!」
當年力挫三教主之招,魔魁周身洶湧魔氣外放,血霧彌天而起,斷絕白衣劍少一切進路。血烙之氣須臾盈溢整個空間,觸之便遭侵體瘋魔,失去神智。心知不妙,白衣劍少匆忙急退,不敢寸進。
「只有這種程度?你無第二次的機會了,上魔無盡式!」
護體血霧不散,魔魁為防旁生枝節,怒運七成元功。不需任何招式變化,只憑根基強勢斃敵!
魔界校場風雲涌,強絕氣勁鋪天蓋地,無差別向外輻射而出。魔魁發出凌厲反擊,滔天氣浪鎖定白衣劍少,異端之劍冷靜思考之後,心知不退便是死途!
然而魔魁氣機鎖定之下,白衣劍少卻是連退都退不得。危機之刻,異端神護主受力,頓被擊成漫天碎片。就在白衣劍少命危,黑衣劍少欲要出手相助之際,場內竟生意外驚變!
破空炸響一道驚雷疾閃,魁梧身影橫空插入,渾厚根基運動,槍走霸烈,氣卷洪濤,狂魔槍破風橫掃,亂入戰局,兇猛一擊勢無可挽,抓住魔魁出招回氣之機,攪亂血烙霧氣,奮力旋插魔魁!
「守息納乾坤!」
電光火石之間,魔魁臨危不亂,還以同樣的霸道,猛提魔功拳撼槍尖。然而匆忙變招終是稍遜,雙方各自震退同時,魔魁右臂卻已鮮血淋漓,甫受創傷!
驚見此景,一掌震退夜叉鬼,白無垢不復淡然之色,驚呼出聲:「是你?!」
「吾親自來送你們上路,吃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