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掛日流螢同修情

  ()笛音江畔,哀風淒婉。屋內,是一具沒了溫度的屍體,一位冷了心的父親;屋外,是未曾見過幾面,便失去生父的女娃。久候無動靜,眼角微紅帶淚,花非花擔憂道:「祖父在房中已經很多天了。師傅,祖父這樣下去,身體恐怕撐不住,是否需要再行勸說?」

  「前幾ri因你莫名感應,吾方得以救下葉小釵。數ri來,葉小釵不言不語,不吃不喝,不願接受醫治,多番勸告也以失敗告終。你要再勸,卻也未必有用。」

  「可是,祖父這樣下去也不是事,總得服藥療傷才是。」

  「吾內心有數,若是實在不行,武力逼之也是迫不得已……嗯,有人來了?」

  一聲輕咦,無極限暫止話頭,轉身看向身後。花非花順著無極限視線看去,卻見藍白衣衫的劍客緩步而來。想起過往數ri之緣,花非花雖是悲痛於心,仍是露出幾分喜se道:「前輩,你是來見祖父的嗎?」

  「嗯,是。」

  葉小釵蒙無極限相救的消息,卻還是無極限讓金娃捎的口信。聞人然對花非花點了點頭,轉過頭看向一旁的道姑,寒暄道:「久見了,師太。花非花有勞師太照料,聞人然代葉小釵謝過了。」

  「不用客套,這娃兒甚是討人歡喜。有她在此處相伴,無極限也歡喜的緊。」

  「那ri將花非花交託於你,說來總是唐突,卻是不得不道一聲謝。」

  躬身一禮,花非花能得這位女先覺收養,安危自是不用多慮。思及江湖內近來動盪,聞人然繼續對無極限說道:「如今師太救下葉小釵,笛音江燕子棲附近怕也是不安全了。好在武皇還在為金小開反水的事頭疼,你與花非花仍有足夠時間另謀安生之處。」

  耳聞兄弟之名,卻是令人開心不得的消息,花非花眼神瞬間黯然。眼見花非花變se,無極限拂塵一揚,蹙眉嘆道:「唉,吾那傻妹妹無我聲鬼迷心竅,竟受得蠱惑再度歸附武皇。再加上吾那徒兒誅十七投誠,用不了多久,武皇人馬恐怕便會尋上此處,燕子棲確實不宜再留。但……葉小釵狀況不妙,只是固守金少爺屍身,他人之言渾不理睬。」

  「這……由我來。」

  推開房門,聞人然步入其中。葉小釵像是石像一般毫無生氣,似要與眼前冰冷的軀體一同歸於寂滅。無言一聲嘆,葉小釵的執著非是常人可比,此刻卻是不能再度刺激,只能好言勸慰。

  「葉小釵,能否讓我探一探金少爺的身體。我雖不能保證,不過或許他還有救?」

  「……」

  葉小釵並不應聲,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失神的眼雖是燃起了些微的希望之火,但僅僅是輕微地轉動了幾下,便失去了反應。

  知道此刻說什麼葉小釵都聽不進去,徑直走到身金少爺身體之前,聞人然俯下身,掌心浮現道門太極圖案,一探金少爺眉心……屍身之上並無怨氣殘留本是好事,現在反而算不上佳音。

  想要復生,至少得有人魂留世……當ri鬼樓造世七俠一役,並無金少爺參與其中。鬼樓受到損害,金少爺也未曾碰見刑天師。金少爺走得從容無悔,卻是再也沒有成為怨靈的可能。如此一來,更是沒了刑天師逆天截命的理由。但是這樣的話,長河南星呢……這段斷裂的因果,總是得續……

  可,強留一縷人魂於世,究竟是對是錯?而且,這世上真正能夠死而復生的秘術,除了少數以外,都不是輕而易舉便能達成。那份沉重的代價,是不是還得讓人生本就坎坷的葉小釵去背?一時之間,卻是千頭萬緒襲上聞人然心頭,難以釐清。

  久思無解,聞人然終是嘆了口氣,拋下心中雜思。

  不管了……金少爺未來怎樣,現在想來卻是無用。當務之急,當以葉小釵的安危為先。金少爺xing命如何,終得看葉小釵自己的抉擇。散去手中靈光,聞人然看向心喪若死的葉小釵,開口說道:「葉小釵,金少爺並非沒有復生的可能。」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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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離世俗的巨書岩,空幽寂冷,似是久無人煙。不失半分禮儀,一頁書與眾天立於巨書岩之外,傳音入內:「太黃君,一頁書攜友眾天前來,還請現面一見。」

  久候無人應聲,像是沒人住在內中一般,令兩人心生疑惑。眾天道:「一頁書,巨書岩內中似是無人,該不會是太黃君出事了?」

  「再等片刻,若是當真無人,你我便自行入內。」

  「也好。」

  半刻過後,終是無人應答,一頁書與眾天對視一眼,抬步邁入巨書岩山谷。放目觀去,太黃君往ri休憩巨岩處,早無人跡。一旁石桌之上滿是灰塵,似已久無人用。

  眾天道:「巨書岩像是許久不曾有人居住。一頁書,你來此處究竟為何?」

  一頁書並未作答,帶著眾天走到巨書岩前方三尺處駐足。

  「道友,你看。」

  視線掃過巨書岩地面,隱有打鬥跡象留存,觀其路數卻是有些模糊的印象。一頁書轉目再看巨書,巨書岩石封之上,較之往ri卻是多了一行新提留字。雖有灰塵掩蓋,倒也清晰可辨:往ri恩仇不過吾眼,攜友同游不亦樂乎?神兵留待有緣,巨書勿傷——太黃君字。

  攜友同游?心思一定,一頁書輕聲一笑,念起一個沉寂多年的名字:「千古不老雷公嬰……」

  「雷公嬰又是何人?」

  眾天本屬滅境,不清苦境秘辛往事,一頁書解釋道:「雷公嬰乃是此地原主,更是原先的太黃君。當年太黃君與其論道分勝負,雙方漸起相惜之心,亦敵亦友。」

  「哦,即是如此,後來此地怎得換了主人?」

  「呵,仍是為了一個名字。當年二人為了論定輸贏,共同設下賭約:贏者可得太黃君稱號,敗者卻須在勝者死前隱世而居。最終,太黃君使得巧智險勝雷公嬰,雷公嬰羞愧之下不得不遵守約定,退隱太黃祠避世不出。由這留字與現場打鬥痕跡看來,當是太黃君放開往ri心結,主動釋放雷公嬰,切磋一局了卻前塵舊事,雲遊四方去了。

  「若依一頁書你方才所講,這太黃君能方下江湖舊怨,豁達處事,不亦幸乎?」

  「此言大善。」

  一段江湖秘辛緩緩道來,欣慰一言後,一頁書對眾天說道:「罷了,今ri你我來此尚有正事待辦,還請好友你稍待片刻。」

  行至巨書岩前,一頁書閉目運氣,全身功力調運至雙臂,she向巨書。一聲沉喝,氣走全書,巨書岩上塵沙飛揚,書頁層層翻開。稍一停頓,一刀一劍化作流光,落入一頁書之手。

  「道友,這副刀劍勞你交給葉小釵。」

  「這副刀劍……何名?」

  「刀光應忠魂,劍影照義魄。」刀劍半身出鞘,寒光凜凜,觀之不凡。一頁書感嘆道:「此乃千古神器——掛ri刀、流螢劍。」

  「掛ri刀、流螢劍?」

  「正是,刀行如掛ri,劍走似流螢。唉,說來吾心難安。金少爺遭難,雖是葉小釵命中注定的劫數,但亦是一頁書無能挽回的過錯。當ri葉小釵若有刀劍在手,或許便不是這樣一個結局。」

  「一頁書,苦境群魔環伺,亂象紛呈。你一個人就算有再大的能為,卻也分身乏術,無需自責太過。」

  「武皇之事由吾而生,自該由一頁書一肩擔起。此回令金少爺無端受害,終是吾之因果。雲渡山並無他物可做彌補,一頁書唯有取得這副刀劍相贈,一償前愆。」

  手掌摩挲刀身劍背,一頁書指尖凝氣,背書於神兵之上,火星耀目。

  「刀曰刀狂,劍曰劍痴,望此不復刀狂劍痴之名!」

  眸帶讚賞,判定一言過後,刀身劍背上的四字發出點點jing光,兩道常人難見的刀兵銳氣沖霄而起,吸引眾多鬼祟注意。一頁書見狀,拂塵輕掃,刀劍歸鞘,將其交於眾天:「吾友,此事完成,該談正事了。」

  「既定之局……一頁書,這一局雖算jing妙,對你而言仍是太過兇險。畢竟三方邪祟頭領俱非泛泛之輩。你一人應戰當真不要緊?」

  「有何難哉?一頁書既有渡世之意,又怎可懼這濁浪滔天?」

  似是千難萬險不縈於心,一頁書朗然一笑,眉間不改從容。思及緊要之事,一頁書正se道:「好了,現在當是吾使用龜息之術,引萬魔天指入局的時候了。待吾施術完畢,卻是非得好友你扶持不可。」

  「你既這樣講,眾天又如何能夠坐視不理?」滅輪三天情誼,不因歲月磨滅。梵天有難,眾天怎會視而不見?

  「多謝。」

  「你吾之間,何分彼此?滅邪一路,眾天自當隨行到底。」

  「哈,有眾天你在,一頁書無所懼矣!」

  ps;其實在蟻天之前,果然我還是萌眾天和梵天的……當年看老劇,雲渡山書大中毒的時候,一句「不行,眾天,我就是要你陪我」,可是閃瞎了我的狗眼。不過我不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