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月照如霜。素續緣不在的時候,聞人然甚少點亮滿院紅燈。幾根燃成半截地蠟燭忽明忽暗,偌大的不夜天顯得有些空曠寂寥。
含願台上,聞人然正與御不凡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不用幫助正道四處奔波,武皇又要等造世七俠天命事後才肯放下戒心談合作,聞人然反而清閒了下來。
每ri除了jing研劍術,以及擔心尚在琉璃仙境的楚君儀被素還真坑以外,就是和御不凡閒聊。久而久之,連御不凡都有些懷疑聞人然只是不想和他去見刀無極,故意賴在不夜天拖時間了。
「聞人兄既是近ri無事,何不隨吾走一趟神武峰?」
和暖的微風吹動燭火明滅不定,靜默了片刻,聞人然語氣幽幽地回答:「我回去能幹什麼?有師兄在,沒人敢隨便招惹天下封刀。至於管理的事我不擅長,有你父親和你在,根本沒我回去的必要。」
剛才自己說得可是去神武峰見刀無極,並不是回天下封刀啊,二主席!聞人然離開天下封刀近百年不曾回去一趟,更別說遵從刀無極一次調令,按理來說早該被逐出門派。但偏偏聞人然的位置一直空著,甚是令人生疑。
內心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御不凡好奇地問:「即是如此,不凡在此候著便是。你我閒著也是閒著,聞人兄能否講些過去之事消遣一二。」
「你在套我的話?」
「只是對聞人兄與主席之間的過往有些好奇。」
聞人然連忙搖頭拒絕:「……你的好口才不用浪費在我的身上。我和師兄之間的事沒法對外人說,說了就沒有妥協的餘地了。」
「難不成是為情兩位才生了嫌隙?不對不對,主席早已膝下有子,此事斷然不可能與聞人兄有關。那麼,究竟是為了什麼?」
沒你想得那麼複雜,御不凡你cao心太多了!刀無極老婆的事得去找九州一劍知,和自己真心一點關係都沒有!
聞人然正頭疼怎麼回話,忽感兩道氣息由遠及近。稍慢數息,御不凡亦有察覺:「是信兄回來了?嗯……還有個陌生的朋友。聞人兄交遊廣泛,當真令人欣羨。有這麼多好朋友在,難怪不稀罕小小的天下封刀。」
「與其損我,你不如去損漠刀去!我知道你除了一個妹妹以外,也就剩他一個成天膩歪在一塊的朋友了!」
「咳,二主席慎言。吾與絕塵並無……」
「青梅竹馬嘛,我懂!」
「二……」
反嗆一句之後,聞人然不理哭笑不得地御不凡,立刻起身準備接待來客。
月下人歸,朗朗詩號隨風而入,行於百里抱信身側之人,面目清秀,身著甚是髒亂地粗布麻衣。長發隨隨便便地用麻黃髮圈,束成四條長辮,額前垂下一綹黑髮,遮去半張臉孔。隱在發後的眸子霎是清亮,身後還背著一個放滿各se兵刃的竹簍。
「磨刀恨不利,刀利傷人指,金銀銅鐵錫,件件都歡喜。」
「骨董?」
「在不相識之人的面前,吾是雲遊四方的骨董。但聞人兄即與師弟有舊,亦可稱吾司徒守義。當然,我還是噶意別人稱我骨董。」
骨董話方說完,忽而低頭瞥見聞人然腰間丹青見,面露喜se,眼帶垂涎道:「聞人兄腰間長劍可否借我一觀?」
「保命的傢伙可不能送你。」
聽到骨董的話,聞人然頓時一窘。這人對神兵利器的嗜好果然不是一般地狂熱。大家頭一回見面還不熟,能不能不要這麼衝動?
「收集天下名器乃是骨董平生所愛,只看一眼就好。」
「我們還是先把正事說完?」
「啊……嗯,朋友知曉歐陽上智的下落?」
「是歐陽勝天啦。」
提前找上骨董是聞人然碰到百里之後才萌生的想法。考慮到談無yu的心xing變化,他未來的去向和動作,以及天外方界的行事方針如何,聞人然均是一概不知。為了還海殤君的情,聞人然不得不早作打算。
除此以外,歐陽上智雖說是死了,號世yin令卻仍舊存在世間。若是被yin謀者暗中cao縱,一定又是一個不小的麻煩。將來那段時間江湖太亂,需要提前剪除一些礙眼的傢伙。歐陽勝天這人雖然很沒品,手上功夫卻是不弱。恰巧百里抱信尋上了門,與其讓她找素還真的麻煩,不如讓她和司徒守義一同去除掉歐陽上天這個禍害。
「歐陽勝天?」
「嗯,歐陽勝天與歐陽上智乃是堂兄弟的關係。當年似乎是為了……咳,某個我不大清楚的原因,方才借用其兄歐陽上智的名義混入世外書香。後來他因犯錯而被流放大汗之野,僥倖逃離經歷一番機遇過後,化名長樂居士,整ri花天酒地,逍遙的緊。」
聽到聞人然的話,百里抱信想起令她作嘔的歐陽勝天,萬分厭惡道:「骨董,歐陽勝天假借歐陽上智之名混入儒教,敗壞吾儒門風氣,理當抓回世外書香由諸位令公處置。不過吾此次尋汝回歸,乃是為了另外一事……」
「何事?」
「這……罷了,吾等還是以清理門戶為先罷。」聖夫子的事不便在外人面前明言,百里抱信思量之後改口說道。
「嗯。」
骨董微一點頭,對百里抱信話語的突兀轉變雖有疑惑,但寇讎的消息顯然更為重要。
當年五儒生同門之誼猶然在眼,非是不知歐陽勝天是惡,僅是曾經盼望過其能改邪歸正。奈何愈是期望,yu是恨其不爭,反讓更多人受其所害。除惡決心早定,骨董哀嘆一聲道:「歐陽勝天敗壞儒教門風,行事手段卑劣下流。清理門戶之事骨董責無旁貸,將他交吾即可。」
「師兄,汝一人尋他未免危險,是否需要上報諸位令公知情,加派人手共同擒拿?」
「不用了。歐陽勝天口才了得,誰知他會想出怎樣的說辭逃脫罪責?他所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必須以死贖罪才能告慰被其所害的無辜女子,以及吾之好友在天之靈。師弟,歐陽勝天修為如何,骨董內心有數,你無須擔心吾之安全。」
百里抱信遲疑道:「司徒師兄,歐陽勝天無論如何都是儒教五儒生之一,當真不用上報令公?」
「儒教,朋友是儒教之人?」
骨董尚未作答,遙遙傳來稍顯稚嫩的話語。聞人然聽見這個熟悉地聲音,立刻知道是素續緣回來了。方轉過身看向入口處,錦袍少年已然三步並作兩步,行至眾人身前打量著骨董。
「嗯,過來續緣。這位便是儒教五儒生之一的司徒守義,君儀也曾向你提起過。」
未曾如聞人然想像地一般上前行禮,素續緣冷著臉向聞人然發問:「叔父,那素信前輩便是五儒生中另外那位了?」
「額,是……」
「呵,很好,很好!」
不愉地冷哼一聲,素續緣微一拱手,僵硬地行了一禮:「諸位慢談,天下第一身體不適,先行告退。」
「這孩子……」
眼看著素續緣突然離開了含願台,聞人然有些奇怪。百里抱信現在還是男人裝扮,在世外書香常常也是男裝,就算掩飾了真實身份,也不至於被他看出什麼來?那素續緣是怎麼回事,出去一趟吃火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