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332.使團回還辨虛實

  第332章 332.使團回還辨虛實

  其他人卻只是玩笑罷了,什麼黃狗黑狗,不過就是倉場的守戶犬罷了。那老犬也是稀奇,前頭揚州餓的都要吃人,居然僥倖活了下來,姚還問呢。

  糧官也稀奇,彼時倉場府庫號然,四面光淨。這狗居然靠在倉內捕鼠求活,而左近的幾個衙前役,原本捕來想殺這老犬。恰逢這老犬掘開一處倒陷的糧囤,扒出土穴,捕到了一窩老鼠。

  鼠穴間竟然有好幾斗陳米,那數名衙前役因此得活。是以仍舊將老犬養在倉場內,即便年老也未殺來下鍋。

  還是個「福犬」啊。

  左右更是稱奇,哈哈大笑,姚甚至說應該仿照這老犬的形象,多塑幾個泥犬,立在倉牆的角落,或許能夠拿來震群鼠。

  「節帥!節帥!」眾人還在笑呢,倉場外頭跑進來一個包圭。

  包圭跑來那估計是有什麼朝廷的重要公文送到,張巡的思緒被打斷,索性也不想了,邁前好幾步,去接包圭的公文。

  結果剛準備抬手,卻發現包圭根本沒有帶公文,而是帶著兩個軍漢進來。打量了一下,發現不眼熟,那大概率不是侍衛親軍或者忠誠軍的人馬。

  「稟報節帥,先前北往虜中的使團已返到邊。」軍漢瞧見張巡,躬身行禮,大聲通報。

  「回來了?」原來是這件事。

  仔細想想也差不多,去年九月十月張逞他們就離開宋境,出發去大都,試圖同忽必烈達成和議,維持宋蒙之間十年二十年的和平。好教文天祥、陸秀夫他們選將練兵,重整三邊。

  現在都已經奔八月了,等於這一來一去,前後十個多月啊。

  其實主要時間都花在了去的路上,從淮河到大都,張逞他們因為等候和繞遠路,前後走了將近七個月。在大都接受元朝方面的問詢、招待,以及同忽必烈的幾次召見,又花了兩個月。

  反倒是從大都沿著官道一路南下淮邊,只花了一個半月的時間。一個半月其實也談不上什麼飛奔,就正常按著驛道行進罷了。

  歷史上道光皇帝派琦善去廣州同英國議和,九月二十八日接旨出發,十一月二十九日抵達廣州,前後也就六十天而已。

  真要說快,廣州要開仗的奏報,花了三十多天就送到了北京。

  「已抵泗州,正在望揚州來。」

  「明白了。」張巡揮手讓親將帶這幾個來報信的軍漢下去喝酒吃肉,轉身便回安撫使衙門。

  泗州盱眙過招信軍天長縣,就可以直接插到揚州江都縣來,算上這幾個軍漢飛奔來的時間,最遲後天,張選他們就會抵達揚州,

  既得準備迎接,也得立刻上書朝廷,告知遣北使團已然返還的消息。朝中其實大多都希望暫時和蒙古歇兵,為此每年付出二三十萬歲幣也心甘。現在尚不知結果如何,但告訴朝廷使團回來了,

  朝廷也有個奔頭。

  果不其然,使團根本就沒有在半道歇腳什麼的,直接按照驛程,日夜前行,轉天下午就抵達了揚州城外。

  接到自己的哥哥張逞,張巡發覺張逞除了瘦點黑點外,並無太大變化。或者說要有什麼變化的話,那就是隨行多了上百匹馬和馬上的貨。

  「兄長·——」張巡看到被牽進衙署側門的驟馬,打量了一番張逞。

  「全系北主忽必烈所贈。」張逞其實真不在乎這一百馱的財貨。

  以前他是晉陵張氏的繼承人,家產包括浮財和固定資產,超過兩千萬貫。現在這份家業肯定是要和張巡一人一半了,那他也有一千萬的家產。換成銅錢?那撒在路上,他從常州到大都,腳上一寸泥巴都沾不上的。

  「虜主這是要收買你?」張巡坐到榻上,派人去通知大嫂真氏,以及幾個侄兒男女。

  「絕非什麼收買,不過是示之以財貨,誇耀以豪富罷了。」也坐下來的杜滸直言不諱的說道。

  他和張逞從大都一路南下,在河北好歹能夠瞧見有田地有耕夫,管是不是萬物競發、勃勃生機吧,至少像那個樣子。可在河南,那就大不一樣了。河南的民夫因為征宋拉丁,不知道死了多少。

  先前又是金蒙、宋蒙交戰的拉鋸區,好好一個河南,殺得千里無雞鳴。之前宋軍紹定入洛,偌大的開封只有一千餘百姓。

  雖然之後安插了不少蒙古軍戶,可蒙古軍戶在襄陽和常州死了數萬,開封城內家家掛孝,能不蕭條嘛。

  「誇耀?」張巡聽出杜滸的語氣有異。

  「以我觀之,虜中或許也艱難萬分。」這是張逞和杜滸二人沿途不斷地討論和判斷之後,給出的結論。

  「哦!」張巡是知道現在元朝內部外部都很難的,但是瞧見兩位使節也說元朝難。

  須知在出發前,連陸秀夫都覺得元軍控弦百萬,這次雖然敗了,只要整頓整頓就會再次南下,

  得好好和議,爭取時間。

  結果出使一趟,反而瞧出了虜中虛實,判斷元朝元氣大傷,國力下降嚴重。

  「正是如此!惜乎河南遍地焦土,即便取之,也無法立足。」杜滸跟著文天祥起兵來著,是個慷慨激烈的人:

  .....」

  這話張巡沒答,因為張巡沒怎麼想北伐的事,

  也就想著說在四川小規模試一試,徹底恢復三邊的防線,好讓宋蒙再拉扯個二三十年。方便張巡自己爽死在宋朝境內,贏取生前身後名。

  「你須得在揚州兵歷馬,或許真是良機。」張逞如此囑咐道。

  「卻也未必。」張巡並不如何樂觀,但也沒有把話徹底說死。

  咱們先前說過,南宋末期的主和派和主戰派的區別是主和派一味求和,主戰派希望守住再求和,其實最終目的都是求和,保存東南半壁。

  以小見大,這幫人心中對韃虜就是存在恐懼害怕情緒的。

  如果能夠因為張逞和杜滸的言辭,令朝中對韃虜的恐懼降低,甚至是不再恐懼,那便是好事一樁。

  都振奮起來,囤積糧草,操練士卒,有個十年八年,張逞再說什麼良機,還有幾分說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