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279.力主不可給歲幣
作為歷史轉折中的孫虎臣,想必老兄你也有一番自己的社會實踐思路吧,
花廳內堆放著冰塊,不是張巡奢侈,是大內每天按點送來給張巡消暑用的。
所以廳內並不炎熱,前後風一吹甚為舒爽。只是孫虎臣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張巡,抬頭笑了笑。
「節帥,咱也不是什麼賽存孝——」
孫虎臣沉吟了片刻,大約是理清了思路,坦然和張巡說道。他既非什麼勇武軍將,也非什麼睿智謀臣,說白了就是誰厲害跟誰混罷了。
沒有什麼太長遠的眼光,計較的也都是面前的得失。偶爾會爆發出一絲的慷義氣,但很快又會萎靡下來。長時間一不振,短期內自奮自強。
如果不是被推到歷史舞台上,還頗有幾分媚上的本事,加上機緣巧合成為賈似道的部將。他一個憑藉父蔭,只擔任小軍官的人,理論上是不會有什麼表現的論砍人,他能有王安節或者姜才他們砍人猛嗎?完全沒有的。論忠義,那就更不如張世傑了,張世傑那真是奮戰到了最後。
但他就是任了官,而且任了大官。
「好了好了,既然兩宮有意,你就幹著唄。」張巡示意孫虎臣沒必要解釋了,不就是殿前副都指揮使嘛。
咱們張二還是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呢,也就是個名目罷了。說是統兵官,
到底統不統兵,都得看手裡的刀把子。
「是是是,既然您這麼說,職下便無甚顧忌了。」孫虎臣居然站起身來,朝張巡拱手。
再者張巡是御營和侍衛司的統兵官,他是殿前司的統兵官,卻自稱職和職下,這身段放的屬實低了些。
「,同朝為官而已。」張巡連忙起身,扶住要下拜的孫虎臣。
「應當的,應當的。」儘管張巡來扶,孫虎臣還是結結實實的叩拜了一番。
等把人送到門口,張巡還在想孫虎臣這事。朝廷要在臨安屯駐十二萬大軍的事,陸秀夫已經抖露給了張巡。現在臨安有麻士龍的一萬人,守城廂軍四萬人,
那麼兵額上還差七萬。仇子真的六千人屯蘇州,這次是「護送」張巡上京陛見。
孫虎臣本部有五千人,募兵擴充成二萬,立刻就能成為臨安軍事力量的核心人物之一。他跑來通知張巡這件事,既表達了某種程度上的善意,又沒有事實上向張巡獻出什麼忠誠。
噴,這人有點意思,真有點意思。
正想著呢,外頭進來通傳,說是權兵部侍郎的杜滸登門來拜訪。這是文天祥的謀主,張巡立刻出廳去迎。怎麼不提前通知一聲,就登門的呢?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前頭張巡和陸秀夫在政事堂議論鹽本的事,已經被抖得到處皆知。不過就算知道張巡有錢,難道還有人敢打張巡的主意?
金應夾著書匣下值,張巡叫他,他不就跑去給文天祥匯報了嘛。文天祥得知之後呢,當然不會張巡的家產,而是驚訝於張巡要動鹽政。
鹽官多是勛戚、後宮、軍將之類的蔭官子弟擔任,現在這幫人抱團到一起,
正在猛烈攻擊文天祥那個非常闊大的,根本難以執行的三邊軍議。所以文天祥派人過來告訴張巡,稍安勿躁,別仗著自己刀把硬,就大幹快上。
還沒到武鬥的那個階段,可以坐下來談一談的嘛。
瞎,一聽杜滸是說這個事,張巡連忙表示不可能的。要是張巡這麼莽,早莽死了,哪裡還能蹦噠到現在啊。
得到張巡確認的回答,杜滸挺高興。他也覺得張巡不是莽夫,但又怕張巡掌大兵之後飄了,本來打發個屬吏來問問的事,最後還是他親自跑來問。
既然不莽,那就坐下來聊聊吧。杜滸不出意外,馬上就要和張逞一道出使大都,文天祥試圖促成宋蒙和議,爭取十年八年的時間選將練兵。
不允許給歲幣!
杜滸才開口,張巡突然就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核心態度。這一次是咱們打贏了,而且暫時的停戰也是為了之後作戰,每一個銅錢都很珍貴,不允許給韃子「賜」歲幣。
「二三十萬也不可?」杜滸和文天祥肯定籌謀過這件事。
對帶宋而言,一年二三十萬的歲市確實和毛毛雨一樣,根本就不算什麼。所以文天祥對於打發元朝點小錢,還是認可的。
主要還是希望用兩個小錢,暫時穩住元朝,爭取十年生聚教訓的時間。
「不可!韃虜之貪慾無窮,今日能奉三十萬,明日便索五十萬,將來便是百萬。」張巡除了認為南宋財政緊張,不能亂花錢以外。
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打贏了還給元朝送錢,那忽必烈會怎麼看帶宋?
鄙視是一定的,還會確認帶宋也已經在內部爆炸的邊緣。
要不然急於求和做什麼?
這一回元朝的本錢輸了大半,但是張巡不敢賭忽必烈會不會因此賭徒心理大起。將自己最後的那波本錢梭哈上來,贏了就是本世紀的東亞之主。輸了?輸了那就爆炸,整個北方,從河南到蒙古高原以北,碎成一地。
其實有一點是可以明確的,就是在忽必烈能夠觸及到的未征服領地中,南宋是人口最稠密,地方最富庶的。
朝鮮半島什麼爛地?緬甸又是什麼爛地?總不能想著打進阿富汗,然後學莫臥兒帝國那樣,狂暴轟入北印度吧。
整個蒙古大征服的時代,能夠征服和掠奪的富庶地區,或者說能夠為蒙古統治者了解並知曉的富庶地區,都漸次落入了他們的掌握。現在還支棱著的,也就剩下個南宋了。
想要維持整個蒙古軍事機器的運轉,就得打有利可圖的南宋。
要不然哪來的奴隸驅口,哪來的金銀財富,更別提賞賜軍功貴族,擴充湯沐邑所了。
現在就得向忽必烈表達出南宋是個窮,但窮的有點骨氣的存在。反正要錢沒有,爛命一條,你要上賭桌賭,那就來賭。
就算賭贏了,也得賠進去半條命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