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報我不退彩禮?」
公社裡,楊書記把匿名舉報信遞給姜安安看,憂心仲仲:「小姜啊,我已經吩咐下去禁止在公社討論此事,但謠言止不住,必須得儘快處理啊。」
這份匿名信正是舉報當初便宜奶奶換親的事,聲稱姜家退婚後卻不要臉地霸占彩禮,至於禮金……
……半袋苞米?!
秦家未免也太寒磣了吧?
姜安安瞬間被逗樂了:「苞米在我家是用來餵雞的。」
顯然,這份匿名信存心想給她添堵,製造麻煩。事情可大可小,稍不留神還能被擼掉實習幹事的職位。
「這門親事是我大伯搞出來的,要害也還害的是他閨女名聲。」姜安安一點兒也不慌,甚至有些幸災樂禍。
幕後之人想要搞臭她名聲,她便讓大伯娘和對方狗咬狗。
帶著這封舉報信,姜安安一路哼著小曲直奔大伯家。
「小賤人你來幹什麼?」大伯娘陰沉著臉,語氣很不好。
姜安安轉身就走:「有人給姜芝芝潑髒水,我好心來報信,你不領情就算了。」
「等等。」大伯娘叫住她,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什麼意思?」
她警惕地盯著姜安安,覺得對方不安好心。
姜安安把舉報信遞過去:「有人替秦家鳴不平,說姜芝芝霸占半袋苞米的彩禮不肯退還,如今公社都傳遍了。」
大伯娘雙手叉腰,往地上呸了一口痰:「關我家芝芝什麼事?老秦家當初定的可是你。」顯然她很得意,忘記退彩禮還能順便坑姜安安一把。
姜安安笑眯眯地歪了下頭:「是嗎?我爹娘可沒同意,反正誰收彩禮誰嫁女兒,即便傳出去也是我家占理。算了,好心當成驢肝肺,趁著天色還早,我揣兜瓜子去找朱婆子聊聊天。」
朱婆子出了名的大嘴婆,她知道的秘密決計不超過第二天,便會傳遍全村。
「不行!」
大伯娘一把奪過舉報信,藏進胸脯里。
姜安安笑容愈發燦爛:「大伯娘是個聰明人,相信一定會處理好芝芝堂姐的事。」
大伯娘氣得呼哧呼哧大喘氣,憋屈死了。
小賤人有句話沒說錯,彩禮是大房收的,腦出去別人也會誤會秦家定的是姜芝芝。
我呸!就憑秦家那條件也想娶她如花似玉的閨女?
等等……
莫非真是秦家放出來的風聲,打算訛上她家了?
姜安安達到目的,轉身往門口走。
才走到一半,姜老太剛好扛著鋤頭從門外進來,神情複雜地望著她。要是放在往常,老太太早就指著她鼻子破口大罵。
「奶……」姜安安臉上笑容未變,眸底卻相當平靜。僅僅是個稱呼而已,她做事向來滴水不漏。
擦肩而過時,姜老太意味深長地開口:「你一點兒也不像姜家人,老大栽你手心不虧。」
就差明說她心機深沉,心狠手辣了。
姜安安懶得爭辯,出了大門往家走,這幅無視的態度讓老太太氣得個倒仰。
舞獅,南方老一輩人更喜歡稱之為醒獅。
在這風雨飄零的十年間卻被當作封建迷信而被禁止。
小舅舅林解放從小便與林美如最要好,聽說小妹的來意,他連忙向大隊長告假,特意上門說明此事。
姜安安有些後怕,真誠感激道:「謝謝小舅,要不是您提醒,我肯定就犯錯誤了。」
同時也給她提個醒,萬事反覆琢磨,別犯了某些忌諱。
林解放:「這事咱們自家人知道便行,連你外公和二舅都不知曉,你大可放心。」
提到二舅,林美如臉色忽然變得極其難看,估摸在那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聽你娘說你要編排節目?醒獅不行,可以做革命樣板戲嘛。剛好我認識一個人,她是這方面的行家。」
革命樣板戲是戲劇為主的舞台藝術作品的專稱,比如京劇《智取威虎山》《紅燈記》等。
京劇乃是國粹,而且眾人耳熟能詳,不僅熱鬧還能拉時長。
姜安安狗腿地倒了杯熱水:「小舅你能幫忙把行家請過來嗎?放心,肯定不讓她白干工。這次三個部門聯合搞活動,特意拿出一些獎品給參與表演的社員。」
「什麼獎品?」林美如豎起耳朵。
姜安安笑道:「一小塊豬肉,估計每個人份下來就巴掌大點,雖然少,貴在稀罕,是難得一見的葷腥。」
全家譁然。
林美如忽然狠狠拍了下大腿:「哎呀,忘記在三女婿那拿點豬肉了。」心裡那叫一個後悔啊,她狠狠瞪了林解放一眼:「都怪你催得緊。」
林解放尷尬地摸了摸鼻頭,轉頭對姜安安說:「我可以幫你把那位行家請過來,她在夫家過得不好,到時候興許還需要你幫忙。」
姜安安狐疑地打量著小舅舅,一個單身未婚男青年對已婚婦女多加關注,該不會是對人家有意思吧?
林解放在她瞭然地目光中慢慢下低頭喝水,耳尖微微發紅。
姜安安:!!!
姥姥姥爺最好面子,能同意這件事嗎?
她抿唇笑一下:「您大可以轉告那位行家,現在提倡離婚自由,只要她占理,婦聯會幫她的。」
等著就是這句話,林解放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咱家最出氣的小侄女,霸氣!」
夜晚。
林美如躺在床上,越想越生氣,翻來覆去睡不著。
「那麼多年小舅子始終如一,各人各有造化,你別操心了。」姜德貴忍不住勸誡道。
「我不是擔心這事,我是生氣二嫂給我說的『好親事』。」林美如咬緊牙關,猛的坐起身:「她居然說安安被小混混破了身子,反正清白毀了,正好嫁給村尾那個四十多歲的鰥夫當續弦。」
姜德貴怒火高漲:「別人說風涼話就算了,她胳膊肘怎麼也往外拐?那鰥夫最年長的兒子比安安年紀還大。」
林美如:「最可氣的是娘同樣勸我,說錯過這個鰥夫更沒人要安安了,對方願意出一塊錢彩禮。該死的姜永盛,把安安害慘咯。」
想到這,眼眶禁不住氣紅了:「過段時間便是她爹忌日,該怎麼跟她爸交代?」
姜德貴眉宇間都是擔憂:「還是得儘快給安安物色個好女婿……」
半響。
「你覺得周應淮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