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走進病房,在距離一米的地方停下。
男人雙腿欣長,離得近之後,姜安安需要微微仰著腦袋才能看見他的眼睛,莫名有股無形的壓迫感。
正當她想要打破這令人不適的氛圍時,忽然聽到對方說道:「昨天那幫小混混已經抓到警察局,按照罪行輕重將拘留五日及以上。因為是正當防衛,所以劉強和趙蠻牛的治療費用不用你掏錢。」
姜安安一個激靈。
原主嬌滴滴的小姑娘壓根不會泰拳!
周應淮在試探自己,還是無心之舉?
「他們還想讓我掏錢?我呸!門都沒有。」姜安安挑起柳眉,氣勢洶洶地說:「他們害我這麼慘,必須賠償治療費、營養費。我腦袋疼,天天喝老母雞湯不過分吧。」
烏溜溜的眼睛轉個不停,似乎是在打算如何趁機敲詐劉強等人,把一個貪婪的奇葩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如果是普通人興許就相信了,可周應淮在部隊接受地獄級別的訓練,一手偵查功夫無人能敵。
姜安安語氣動作都很像,唯獨那雙眼卻騙不了人。
她的眼睛太乾淨了。
但間諜有這樣乾淨的眼睛嗎?
周應淮心裡沒有答案,來日方長,如果是敵人總有一天會露出馬腳。
「對了,」姜安安忽然想起重要的事情,急聲請求:「周同志,自行車裡有重要文件,你能幫我找找嗎?」
周應淮:「連同自行車一起估計都在公安局。」
姜安安一聽立馬掀開被子下床,雙腳踩在冰涼的水泥地面上。動作太快導致腦袋發暈,身體踉蹌著往前栽。
幸好周應淮及時伸手扶住她,「你別急,醫生叮囑讓你靜養,保持心平氣和。」
姜安安哪裡能平靜下來,恨不得現在奔到公安局:「那堆文件里有縣婦聯實習幹事的聘用證明,千萬不能丟。」
丟失政府聘用證明,嚴重是要受處分的。
「縣婦聯破格聘用你為實習幹事了?」周應淮深深看了她一眼,眸色深沉。
這年頭普通人想進入政府部門工作難以登天,除了極其嚴苛的筆試面試選拔外,還需要有足夠強硬的背景關係。
可姜安安既沒背景又沒學歷……
「恭喜!」
周應淮誇讚:「你能直接越過大隊、公社實現兩級跳,進入縣政府班底。哪怕只是婦聯小小的實習幹事,起點也比鄉鎮基層幹部要高多了。」
姜安安:「……」
狗男人該不會是刑警之類的吧?
她輕哼一聲:「想不通為什麼?當然因為我足夠優秀!」
「昨天下午剛上任,我憑一己之力,僅用兩張證明文件便促成了婦聯、服被廠與南溪公社合作的大項目,服被廠答應給大隊上的女性同志六個外包名額。」
她完全憑實力上崗!
姜安安驕傲地挺起胸膛。
她發育得相當好,胸前鼓鼓的一大團。這一挺背,鼓得更厲害了。
周應淮還扶著她胳膊,忽然間感覺到手臂被什麼柔軟的東西抵著,低頭一瞧。
周應淮:!!!
如同觸電般慌忙撒開手,往後退了好幾步,耳根迅速升溫。
母胎單身二十三年的周連長在部隊能放倒手底下所有的兵,此刻卻手腳僵硬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你家人估計快到了,我去公安局幫你找文件。」幾乎可以說是落荒而逃。
姜安安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麼,臉頰也唰的爆紅。
直到姜家人趕到醫院,頰邊還有些熱。
「安安,身上哪裡受傷?還疼不疼?醫生怎麼說的?」
「爹給你帶了兩個雞蛋,還熱乎著呢。你肚子餓不餓,先吃點雞蛋墊墊,待會兒爹再去買紅燒肉。」
「小妹你還難受嗎?」
「姨姨不疼,多寶幫你吹吹。」
……
面對家人的關心,姜安安覺得心裡暖洋洋的:「沒受傷,腦袋有點暈,休息兩天就好了。」
林美如鬆了一口氣:「傳口信的人說夜路太黑,你一頭栽在路邊昏迷不醒,被路過的知青救了。你的救命恩人呢?有沒有留下聯繫方式?」
姜安安聞言詫異極了。
沒想到周應淮粗中有細,找的藉口的確比被小混混圍堵搶劫好上一萬倍,保全了她的名聲。
「他是下放到咱們大隊的周應淮周知青,剛剛還幫我去公安局拿文件。住院費也是他墊付的,我兜里只有一塊錢,娘再給我三毛,一會兒順便還給人家。」
林美如臉色僵硬:「是那個比周康長得更俊朗的周知青?」
她心頭咯噔一響,緊盯著小閨女的眼睛,苦口婆心勸誡道:「安安,建國後不興救命之恩以身相許這套了。你大姐前車之鑑在這,你千萬別傻傻的對知青動心,長得越帥的男人越靠不住。比如你爹這樣的,就非常適合過日子。」
姜德貴:「……」
意思是他長得醜?
心頭梗得厲害,偏偏婆娘一個眼神刀過來,他不得不配合道:「男人外表不重要,關鍵得看本事。」
姜安安憋笑憋得肚子疼,故意壞心眼的唱反調:「可是周知青也很厲害啊,見義勇為,品性好。」
姜德貴傻眼了:「人心隔肚皮,沒準兒他一肚子壞水。」
為了扭轉小閨女的看法,他開始不遺餘力地黑周應淮:「村里小媳婦未婚小姑娘都喜歡他,好幾次我都看見女同志向他搭訕送東西。雖然他從來都不收,但不重要。這小子滿肚子花花腸子,肯定是要放長線釣大魚,明天我就上公社舉報他。」
眼看他越說越離譜,林美如抬起眼皮瞥了蠢丈夫一眼,沒好氣的道:「閨女故意逗你玩呢,你趕緊去門口等周知青拿東西,順便把醫藥費還給人家。」
姜安安心疼他爹:「外面多冷,還是讓爹待在病房吧。」
「不行!」林美如態度堅決,打定主意不讓周知青與姜安安碰面,將一切可能都扼殺在搖籃里。見姜德貴不動,她登時厲眉一挑:「還不快去,免得耽誤周知青上工。」
姜德貴慫慫地縮了下脖頸,掏出懷裡的雞蛋塞到小閨女手中,忙不連跌地跑去門口等。
雞蛋摸起來還很溫熱,從大隊到鎮上步行最快也要四十多分鐘,也不知他爹費了多大的勁才不讓雞蛋變涼。
姜安安忽然覺得鼻頭酸酸澀澀的:「娘,大姐,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