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這便是江湖!

  風四娘又走了,自從趙無極說出是蕭十一郎搶了割鹿刀後,她就一定坐不住。

  雖然是行走崎嶇的山路上,但馬車仍然走得很快,這輛馬車是小公子留下的。

  就快要回到家了,奶奶也平安無事,沈璧君本來應該很開心才對,但卻不知為了什麼,她此刻心裡竟有些悶悶的,很不是滋味。

  他和她究竟是什麼關係?

  「璧君……」

  「奶奶你醒了!」

  沈璧君扶著老太君,掙扎著坐了起來……

  「駕車的是誰?」

  沈璧君道:「是他救了奶奶。」

  「他?」

  「奶奶,是那惡……是任意!」

  沈太君喃喃道:「是他麼……」忽然老太君眼神一厲,沉聲道:「萬重山呢?你們救我時可看見了他。」

  沈璧君輕聲道:「萬叔他……他已經死了。」

  沈太君聲顫道:「死的好……死得好,想不到我會有這麼個侄兒,的確是該死,是他殺的對不對?那魯東四義可還活著?」

  「魯東四義」本是金針沈家的遠親,每年奶奶的壽辰,這兄弟四人必備重禮,準時而來,可如今不僅萬叔背叛了奶奶,就連他們四個連背叛了沈家。

  沈璧君微微點頭,緩緩說道:「萬叔和魯東四義他們,他們都死了,都是他殺的。」

  沈太君長嘆一聲,道:「幸好你沒事,幸好有他在,奶奶的確是老了,老眼昏花這才沒看出他們五個人的真面目。」

  沈璧君忽然笑道:「對啊,幸好有他在,不然……」

  沈太君見她這一笑,不禁問道:「君兒,你喜歡上他了?」

  被如此一問,沈璧君只覺得心跳加速,紅暈雙頰,神情顯得十分慌張。

  「奶奶我沒……我沒有……」

  說是沒有,可語聲最後卻是呢喃,似是猶豫遲疑,老太君嘆了口氣,暗忖:璧君若是跟了這樣的人,往後……往後能夠過的開心自在嗎?

  車內的老太君想著二人往後如何,而在車外的任意,想著的卻是『十八層陰地大法』這門功夫。

  逍遙侯是個過目不忘的絕頂聰明人。這世上所有活著的人,還沒有一個能勝得過他的,沒有人的武功比逍遙侯更高。

  知道逍遙侯的人都清楚他又多麼陰險、毒辣、可怕,但任意也知道,但凡這樣的人也都很自信、自傲,他們都一樣是非常驕傲的人。

  驕傲的人都有一個特點,他們都不會做出丟人的事,而任意的存在必會讓逍遙侯感到難堪,所以逍遙侯一定會找來。

  馬車停在沈家大門前,一個青衣皂帽,家丁打扮的老人走了過來。

  「任少爺,敢問太夫人找著了麼?」

  一聽到這聲音,車廂內沈璧君,高聲道:「是沈義嗎?奶奶就與我在一起。」

  這青衣人正是沈家莊的老家丁沈義,他家世世代代在沈家為奴,沈璧君還未出生的時候,他就已經在沈家了。

  車廂門打開,沈太君與沈璧君走了下來。

  沈義急忙拜倒,道:「太夫人你終於回來了,這究竟是怎麼會是,表少爺呢?」

  沈太君搖了搖頭道:「不必多說,先回去。」

  進門之後,發現沈家莊一切如常,沈太君心裡也鬆了口氣。

  這時沈義走過來到:「任少爺,有人送來一箱東西,說是要交給你的。」

  任意頷首道:「送去後院吧。」

  「老僕知曉了!」

  ……

  小院裡,本想與他說說話的沈璧君,看著他此時的樣子,呆住了。

  在她的記憶中,男人們對她總是文質彬彬、殷勤有禮,即便平時很粗魯的男人,但一見著她也變得斯文,平日輕佻的男人,一見到她也會變的很老實,很是一本正經。

  她從來沒見過,也未想過,自己有一日會嫁給這樣的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雖然也很斯文有禮,但他有時候卻一點也不這樣,而且他絕不會是個好人,甚至他自己親口承認,並不以此為恥,反而還有些自得。

  這人偶爾還會欺負自己,每當他嘴角掛著壞壞的笑容時,仿佛欺負自己與他而言,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明明是他逼自己嫁給他,現在卻又懶得理睬自己,難道他手上的書比自己還要好看?

  這人到底有什麼毛病?

  「他既然不願睬我,我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裡?」

  沈璧君忽然莫名的有些生氣,大聲道:「我回房了。」

  任意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淡淡道:「不許去,坐下!」

  剛呈皓腕擺輕紗,但尚未起身,又被叫坐了下來。

  「你這人怎如此霸道!」

  一個女人生氣時總會顯出憨態,微微噘起的櫻唇讓任意也移開了目光,看向了她:「你說的沒錯,我這人就是這般霸道!」

  明知他是故意氣自己,可不知道自己該如何發脾氣,索性也不理睬他。

  任意放下手上的醫書,好整以暇道:「你沒話與我說?」

  沈璧君不言不語,更不去看他……可是餘光瞥見這人又去拿那本書,大有繼續看書的打算,有些急道:「我……我想謝謝你。」

  任意笑道:「謝我什麼?」

  沈璧君看了他一眼,囁嚅著道:「謝……謝謝你救了我沈家,要不是你的話……」

  任意截話道:「所以你打算以身相許了?」

  沈璧君臉立刻飛紅了起來,連忙道:「我沒這麼說!」

  任意淡淡道:「可你也不沒有否認,這不正好說明你這麼想的嗎?」

  沈璧君又羞又怒,道:「你……你胡說!」

  任意隨口道:「嗯,那就當是胡說好了。」

  「你誠心氣我的對不對!」看著他一副不在意、不足道,滿不在乎的樣子,沈璧君都快被他氣哭了。

  任意點頭,道:「你說的對,看見你我就忍不住想欺負你,這很有意思。這也就是我只是氣氣你,若你行走江湖,不出三日……」

  沈璧君接到:「不出三日如何?」

  任意笑道:「簡直無法想像你會怎個慘不忍睹!」

  沈璧君咬著嘴唇,道:「你憑什麼這麼說,我不與人結怨,也未害過人,別人又豈會加害於我。」

  任意打斷道:「這江湖不是你未害過人,別人就不會害你。我有時候殺人就是不問緣由,只憑心情!」

  沈璧君顫聲道:「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任意理所當然道:「因為我武功高,所以我就可以這麼做。你不能祈求別人與你一樣,若想在這江湖生存,靠的是自己而不是他人的善念,這便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