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看了看這對師徒,緩緩道:「自漢時至今,數百年來你魔門也唯有向雨田一人修煉成了『道心種魔大法』,勘破最後一著死結,進窺天人,繼而破碎虛空!除去他向雨田外,即便是他那位師尊墨夷明,也因修煉『道心種魔大法』而走火入魔,最後含恨而終。閱讀М」
祝玉姸雙目睜大,她自是知曉墨夷明為何人。
東晉時,「邪極宗」宗主墨夷明乃當代邪帝,傳聞此人不僅博學多才、文經武緯,更是聖門不世出奇人,為數百年來聖門最傑出的人物。
可是這樣的人竟因為『道心種魔大法』而走火入魔,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場?!
任意輕笑道:「若是破碎虛空如此簡單的話,慈航靜齋也不會從未有人做到,你魔門也不會唯向雨田一人。如實而言,你並無那個資質能修煉成『道心種魔大法』,要是強行修煉,也無非落得與墨夷明同一下場。」
祝玉姸沉默不語,她想開口為自己爭辯,但想到那句「你連天魔大法都沒練明白,還想修煉道心種魔大法」立即就感被駁的啞口無言。
任意沒在理睬她,起身走向了艙門。
甲板上,涼風習習,蒼茫的天色下,風帆已經得黃河駛進了穎水一道支流,遠遠的,在雲煙之中,一座宏偉的城都顯現眼前。
荒城馬上到了!
婠婠依舊俏立在任意身邊,隨他一起觀賞著水上景色,眺望遠方。
不消片刻,她開口忽然道:「據說當年公子去荒都之時,身邊還有『天下第一美人』紀千千姑娘陪伴左右。」
任意淡笑道:「你知道不少!」
「相傳那位千千姑娘不僅貌美如仙,還多才多藝,那時的建康城不知多少王孫貴族為之傾倒。」說著,婠婠看向身邊之人,美目滿是好奇道:「那位千千姑娘真這麼美麼?」
任意聽著也轉過頭去,看著她那嬌美無匹的容顏,笑道:「婠婠的美貌,卻也毫不遜色千千半分。」
婠婠別過俏臉,泛起幽怨動人之色道:「可惜,公子卻似乎對婠婠從未動心過。」
她說話之時,黛眉蹙聚,神情楚楚動人,配上她身上那種詭美秘艷,便是任意也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
婠婠嘴角逸出幾分得意的笑容,立在船首,秀眸閃著亮光,忽像小女孩般嚷道:「我見到碼頭哩!」
任意微微頷首,不再說話。
風帆己進入泊滿大小舟船的碼頭了,碼頭上盛況,比之那時候的邊荒可謂過之數十倍,近百倍。河道被開鑿改建,比從前更為寬闊,使得碼頭上的船隻數以百計。
天下第一城之名本就因聚天下財富而成,還未靠岸,遠遠的已可見無數林立的樓宇,這番盛世之貌,縱觀古今也唯有千年後方可媲美。
任意身形微晃,人已一步踏上了碼頭,接著祝玉姸與婠婠也落在了他的身邊。
婠婠問道:「公子,我們去哪?」
任意道:「說書館!」
說書館位於鐘樓廣場附近,但凡是來到荒城的人,十個里有九個知道這麼個地方。只要沿著東南西北四條天街御道,都能找著它,而偌大的荒城也只有這麼一間說書館。
說書館一直有老人在說書,據說它傳承兩百多年,說書人也換了足足九位。
不過在半年前,說書館已沒人說書了,雖書館大門每日大開,卻已不再接待任何一位想要聽書的客人。
空蕩蕩的大堂,一個老人拈鬚看著門外……
街道上滿是各式各樣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人群間有走私掮客,有亡命之徒,什麼商販、妓女、工匠,任何行當的人都有。
荒城兩百多年來一直都是貫通著整個中原大地的轉運中心,乃各族各閥,各幫各派的貿易匯聚之地。
在這裡,上達皇權王法,下至江湖規矩,均無法使及;在這裡,沒人可仗著自己身份高聲說話,沒人可在這裡使用武力。
但凡在荒城的人,都只有一條準則,任何事都必須「你情我願」,誰也不得逾越;即使如今的荒城已被四閥所侵,可荒城一直遵循的準則也依舊不曾打破,誰也不敢打破,只因「他們」的存在。
「他們」就是燕雲十八騎!
說書館的卓老頭是荒城的「老人」,看著來往人群,他雙目射出緬懷的神色;忽然間,視野里出現三個人來。
但看見來人之時,卓老頭眼神瞬間就變了,渾濁的眼睛似乎變得更為明亮,明亮的眼睛充盈著狂熱、狂喜、狂熾之色,還有一種旁人難以理解的尊崇與高仰。
任意緩緩步入大堂,很是隨意的找個位置坐下。
卓老頭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禮道:「夜窩書館館主卓穆,見過君上。」語聲微顫,無論是誰也聽出他此刻激盪的心情。
不比婠婠似是有趣的瞧著眼前一幕,祝玉姸見之卻顯得十分驚詫。說起來,她三十年前就是「荒城四聖」之一,自然對城內各色人物均有了解;眼前這位說書館館主,三十年前她都不曾見過他對誰高看一眼,更別說此刻這般的尊敬模樣。
只是再想到被尊敬之人的身份,祝玉姸也是釋然了!
任意笑著問道:「你是卓狂生的後人?」
卓穆點頭道:「小子卓穆,先祖正是卓狂生。」
看著一個滿臉皺紋,發須皆白的老人自稱為小子,婠婠「撲哧」一笑。
沒人理會她,任意微微點頭,再問道:「那兩個丫頭如何了?」
他既然是邊荒第一位城主,自然要重新收回如今的荒城。早前見「燕雲十八騎」之時,他以自己望氣看相之術便瞧出其中一人乃自己先前所見說書人之子,所以才料想到卓穆定能知曉自己的身份,既而那時便吩咐了兩個丫頭先回到荒城,著手準備。
卓穆道:「兩位聖使已初步掌握了城內情況,北騎聯、振荊會、夜窩族、兩湖幫、漢幫,還有飛馬會隨時聽候君上調遣。」
聽到飛馬會重回荒城,任意想到了魯妙子,他語聲幽幽一嘆,頗有幾分感慨道:「倒沒想到他們還各有傳承留下。」
卓穆一臉慚愧道:「不孝子弟未能守護祖輩先業,請君上下罪!」
被他如此一說,祝玉姸俏臉不禁一紅,忍不住乾咳了兩聲。
任意瞟了她一眼,隨之吩咐道:「去吧!除去宋家,城內不管何方勢力,全給我一併清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