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愣了下,但臉上喜色絲毫不見,看著石青璇更是兩眼放光。
丁九重眼中閃爍著殘忍兇狠的異芒,怪笑道:「小賤人終於捨得現身了,今日看你還往哪裡跑。」
金環真媚笑道:「哥哥莫要嚇著她,未見她身邊還有一位情郎麼?」
石青璇眼波流轉,本是俏目秀眉顧盼神飛,想著自己身前站著這位一位人物,再無須怕這四個怪物了;可金環真一句調笑,引得她心情大壞,又狠狠地一眼瞪了過去。
金環真嬌笑道:「看來石大家也知害羞。」
周老嘆陰惻惻道:「小賤人,你是自己說出『聖舍利』在哪,還是要我四人動手,叫你吃點苦頭後,你方才願意老老實實的交代清楚?」
他們四人既是向雨田的弟子,自然知曉的也更多。對於天下人人都想得到的「神刀」四人嗤之以鼻,但對「邪帝舍利」內的歷代邪帝所存儲的真元,卻極為追求。
四個各自都身負部分「道心種魔大法」,他們所追求的,亦是向雨田那般,破碎虛空,登臨仙門,超然世外。
而然,以向雨田那自在逍遙的性子,能收四人為徒,也不過是為遵師門之命,讓『邪極宗』繼續傳承,這才收了這四個薄情自私的廢物為徒。
他不僅把「道心種魔大法」一分為四,還告知了他們「聖舍利」的秘密,叫的就是讓四人互相爭鬥,好少出去行惡作亂。
丁九重、周老嘆、金環真三人,一人一語,各個喜上眉梢,一副又不著急勝券在握的樣子,唯獨尤鳥倦盯著眼前之人,始終一言不發,似在看著那人已經出神起來。
他入門最早,所知也比三人更多,記得師尊有此興起提及一件昔年往事。
近日江湖上便有傳任意這名字,那時尤鳥倦就因那件往事有過懷疑,只是他一心在「聖舍利」上,僅是驚愕片刻,既不多作他想。
可是當下見著真人,不由得再次回想起來……
他已把眼前之人聯想到了另一人身上。
不比那些世家大門不願記錄,甚想忘懷,或是記載些許筆墨,他乃是聽得自己的師尊口述得來。
銀髮白衣,二十五六的年紀,不笑時亦帶三分笑意,神情懶散,態度文雅,予人一種對世事皆滿不在乎的感覺。
最主要的是腰間那柄連鞘有三尺,沒甚精緻花紋與寶器鑲嵌,潔如白玉的雪劍。
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地契合,仿佛師尊口中那位的身影與眼前這人已然重疊在了一起。不同於旁人絕不相信有人能從那時活至當下,尤鳥倦卻清楚明白,他師尊向雨田便是一位從南晉活至大隋建朝的人物。
師尊可以,他為何不行?
尤鳥倦瞪著任意,瞪著越久,眼睛越大,他簡直是要把眼珠子都瞪了出來。
石青璇瞥見了他,訝然道:「似乎是認識你?!」
其他人順聲望去,立即瞧見了尤鳥倦那副不敢相信,又驚駭欲絕的模樣。
金環真嬌笑道:「尤大哥可是見鬼了,怎這副……」
語未完,音未止,任意已是呼地一掌劈出。
掌風疾去,掌力疾吐,金環真驚覺,剛想應招;卻發現他這一掌看似隨手,看似平實無奇,但時機拿捏之准、發勁之銳、掌風之烈、掌力之猛、掌勢之強、掌功之厚,使得這一掌甫發,便迫得她根本沒了任何招架閃避餘地。
任意的武功之博之雜、之精之奇,本就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博雜精奇若還算不得如何了不起地話,那隨手一掌就至凌絕,就至淒絕,天上地下,古今往來,也唯獨他一人。
金環真一時呆愣,面目上除了驚惶再無他色。
只聽一聲悶哼,人被打的離地而飛,撞在牆上,萎而落下,直把丁九重與周老嘆二人看的目瞪口呆。
石青璇古怪的嘟囔道:「她竟沒被你打死。」
任意淡淡道:「他既然不想斷了傳承,那我也不介意留他們一命。」
丁九重與周老嘆慢慢靠近,開始聯合在一起。
尤鳥倦驚顫道:「你……你的劍……你的劍是否已斷?」
任意目光一轉,笑道:「你知道?」
尤鳥倦當然知道,世間也唯有他一人知曉,「驅神魔之力,伐天下眾生」說的是刀,而「弦音斷,萬劍鳴」指的是劍。
而今天下人人都只知神刀,卻唯他知曉還有一柄已斷的天劍!
尤鳥倦驚的一退再退,無論是那一掌還是那句話,已然把他心中所有僥倖盡除,他身子抖的仿佛隨時都要跪下。
任意出聲道:「站住。」
人真就站住了,不僅站住,還真就跪了下來。
石青璇「撲哧」一聲嬌笑,忍不住又嬌嘆道:「即便過去兩百多年,天君威勢依舊如斯,換做那個年代的人見你,也不知會是何等模樣。」
丁九重錯愕道:「什麼天君?」
周老嘆呆愕道:「你為何要跪下?」
二人還想著三人聯手,但尤鳥倦已是一副快被嚇死的模樣。這人到底是誰,竟能憑藉三言兩語就嚇主了尤鳥倦!
兩人不禁也恐懼起來,同時也聯想到了天君之名上。
他不會是那個天君吧?
「君……君上贖罪,小……小子絕無冒犯之意,家師乃……」
任意截話道:「我知道你們四個是向雨田收的弟子。」
尤鳥倦立即磕頭道:「還望君上看在家師的面,饒過後輩弟子一命!」
「噗通」兩聲,另外兩人也跪了下來,他們雖還有疑慮,但顯然不敢拿自己性命開這等玩笑。
任意淡淡道:「自廢武功吧。」
尤鳥倦抬起頭來,面目變得猙獰,可猶豫一會突然上臂展開,大喝一聲。
真氣從他體內破泄而出,拂起微塵,掠出輕風。
尤鳥倦有此決心,另外跪下的兩人卻沒有。他們對視一眼,同時做出一個決定,人如靈鳥般縱起,既如鬼魅般向外逃去。
任意一個挪移,身形似如幻化般出現在廟宇外。
月光灑下,兩人同時見著了那本在廟宇內的人忽然出現在廟宇外,然後兩人也同時見著他手掌一番一壓,那麼的隨意,那麼的輕鬆。
接著,兩人怎麼來的,就怎麼飛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