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第二劍乃不可一世,凌絕天下的一劍地話,那麼第三劍便是殺伐眾生,隸萬物生死的一劍。
然而最後一劍呢?
劍聲,如擲裂虛空般如龍吟雷響……
這便是最後一劍,這一劍揮出,掠起的劍光化成了一道白芒。
而白芒,如照閃電那一般,划過天際……直令人睜目如盲,什麼都看不到,白芒過處清楚地現出一道軌跡余像,離若詭異至極點。
余像就如流星過空般一閃既逝,而在這瞬息間裡,世間又有幾人能感受到這一種超脫之意?
劍光早已不見,余像更是只稍作一閃,便刷地一下,消失在天地之中,完全不見了。
如完全沒有出現過一般。
在任意第四劍出現之時,他看見了一幕無法解釋,神奇至親眼目睹仍沒法相信的異景。
那時的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自己要不顧一切的投身到那異景之中,因為那裡是一處奇異至令人震駭的另一片天地。
然而也在那一剎那之時,慕清流頭皮發麻的發現,自己竟沒法動半根指頭。
落葉被定住,山風在靜止,似乎連時間都已停下,一切都停滯了……
轉瞬,落葉飄飛,山風徐徐,時間雖已重新流動,可劍光卻也消失,余像亦然不見,天地間只留下那已逝去『脫離人世,超脫生死』的一劍!
這一劍留在了天地之間,這一劍也留在慕清流心頭。
然而,縱是這一劍只在他慕清流眼前展示,但劍起時,天地間出現的那股無比蕭煞悲涼的氣息,卻也被兩人察覺!
東海,海岸邊。
孫恩瞭望北方心神遽震,露出了驚駭欲絕的神色。
平城,燕山上。
向雨田也遙望遠處,露出了充滿難以置信神情的眸神。
慕清流還站在八公山上,還站在原地,他就如木雕般,久久不曾動彈。
月已西沉,旭日東升,天已經亮了,可慕清流仍舊未動,直到一記婉轉動聽的女聲,響在了他的耳內。
「聖君!」
慕清流終於驚醒了過來,但臉上卻露出了無比神往,又無比惋惜之色。
久久過去,他終於平復那萬丈波瀾的心境,應話道:「淑莊來了?!」
李淑莊來到了他的身邊,不著痕跡地打量了慕清流一眼,黛眉微蹙,緩緩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聖君這是……」
慕清流喃喃道:「只是見著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李淑莊好奇地問道:「那是什麼?」
慕清流突然哈哈大笑道:「那是一件禮物。」
李淑莊聞言,嫣然笑道:「是何禮物,竟令聖君心情大好!」
慕清流笑道:「是他任意贈予我的禮物,是天君的四式劍法!」
李淑莊似乎一怔,心中更為好奇道:「聖君可否與淑莊說說天君的四式劍法?」
慕清流回身,凝視著她,繼而搖頭失笑道:「誰又能說的清楚,那樣的劍法誰能描繪的出來,天地間何人能明白他的劍法。」
李淑莊呆立在原處,然而慕清流已與她擦身而過,緩緩離去。
「走吧,而今並不是我聖門復興最好時機,輔佐荊州桓玄,只是做無用之功。」
李淑莊回身看著那離去的背影,隨即再轉身望向前方;她幽深的眼眸一動未動,有些迷茫的凝望著這片山峰,似乎想找出什麼一般。
可惜,除了山石之外,也就只有白雲烈日,無論如何尋找,她也找不出什麼特異之處。
啞然失笑,搖頭轉身,隨身而去。
……
晨光熹微。
溫暖的陽光徐徐拉開了帷幕,穿破層層紙窗,斜照在床榻上。
任意緩緩睜開了眼睛,轉頭看著身旁那張情意盈盈,嬌媚無限的花容,他靠了過去,在她微微顫動的櫻唇上一吻。
千千唔的一聲,好似仍未醒轉,但一張俏臉紅撲撲地,晨光映照下嬌艷動人,任意也不說破。
微微一笑,直起了身來。
床榻間一空,紀千千微微睜開眼眸,看見正在著衣隨而洗漱的男子,巧笑嫣然,美目流盼。
待那人轉身之際,又嚇得她連忙闔上美眸。
任意舉步走出房內,房門一開,迎面便是俏婢小詩的身影。
她看見任意,當即嚇了一跳,雙頰暈紅道:「公子起來啦。」
任意笑道:「好好照顧你家小姐。」
聽聞此話,小詩更是羞的垂下螓首,輕聲一了一聲就連忙跑進了房內。
任意啞然一笑,踏出了房門,向著花園走去。
小亭內,任青緹孤坐其中,美目十分複雜的瞧著走來之人,柔聲道:「你來了。」
任意點點頭,隨而坐下,接著任青緹伸出纖美的玉手,將石桌上的茶具一一擺放,事後玉指從木盒中,拈起幾片茶葉,放入茶杯。
繼而再端起水壺,壺口傾斜,恰似青龍吐水,流水汩汩,飛入茶杯。
這種喝茶之法自然從任意手中流出,平日裡千千便是如此為他沏茶,他卻沒想到這妖女既也已學會,更為想到此刻竟為自己這般作為。
平常,他不開口,任青緹絕不會動彈一下。
茶葉經水一衝,緩緩潛沉杯底,逐漸漸浮起,再沿著水搖曳飄送,待三沉三浮後,茶葉微卷,隨而一縷茶香飄來……
任青緹這番手中動作,既是優美,又十分雅致。
任意瞧著她那素手遞來的茶杯,抬手接在了手中。
呷之一口,淡淡的苦澀中,透著些許甘甜。
任青媞沉默片刻,平靜地道:「與彌勒教聯手對付你,我一直都在反對大哥的意思,更曾與他大吵一場,只可惜大哥一心只想重新振興曹魏,聽不進我所言,以至最終落得而今這般下場。」
任意好笑道:「你為何要反對他?」
任青媞回望他一眼,俏臉上稍露惱意道:「太過危險了,而且你也未曾害過我。」
任意點了點頭,悠然的啜著茶水……
任青媞瞧著他一臉不以為意的模樣,美目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轉身又現出苦澀的表情,柔聲道:「我是他收養的妹子,也是他欽定的皇后。大哥曾言,等曹魏重奪天下之時,便是我與他大婚之日,不過一切都完了,曹氏最後的皇族血脈已絕,魏國風流再不可復。我的命是大哥給的,是你殺了竺法慶最後為大哥報了仇。」
任意淡淡道:「我可不是為他任遙報仇去的,殺那和尚,只是和尚在找死。」
任青媞又是瞪了眼前人一眼,隨道:「我自然知道,你這個人一切都依自己性子來,從不在意他人如何感覺。大哥一直以來唯有兩個志願,振興曹魏為其一,誅殺司馬氏為其二,司馬氏為你所屠,而如今也是你殺了竺法慶。」
任意放下茶杯,問道:「你是想說,以後你就跟著我了?」
任青媞別過頭去沒再看他,只幽幽地道:「我已沒有去處。」
忽聽:「我在想,這一切會不會是你的陰謀?」
任青媞回身瞧來,道:「什麼陰謀?」
任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繼而舉杯呷之,慢慢道:「你明知他們對我出手只會落得一死下場,但你仍是故意誘使任遙與竺法慶結盟,從而致使他們做出這般蠢事……」
任青媞嬌叱道:「你說我是故意害死大哥的!」
任意淡淡道:「難道不是?唯有這般,我才能幫你除去任遙。如此作為,日後你便能一心留在我身邊。」
未了,任意再是讚嘆一句:「好手段!」
與他這段時日相處,任青媞卻也見過這人可怕的一面,見過這人安逸的一面,但還從未見過這人如此無恥的一面!
為與他而相,自己害死了大哥?
任青媞俏臉氣的煞白,嬌軀氣的直顫。
任意笑道:「你此刻可是惱羞成怒?」
任青媞忽然從坐處彈起,縱體入懷。
任意微微一驚時,已是溫香軟玉抱滿懷,他也未曾想到,這女人竟會突然這樣。
「啊!」
小詩剛走出房門就看眼小亭中那兩人摟抱在一起,不由得失聲驚呼道:「小姐你快出來,那妖女終於對公子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