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白衣,十分好認。
一見任意,司馬元顯已被嚇得忘記了斷臂之痛,直感心神劇震,心膽俱裂……
他連忙開口,開口顫聲道:「君……君上,我……我是來……」
就在這時,一縷指風,破風疾出,直取他的臉門!
不能躲,避不開,擋也不及,司馬元顯臉上神情尚未驚變就霎時凝固。
他隨手一擊就是別人絕路,隨手一拂便是他人的死路。
這便是「天君」?!
帶著如此念頭,司馬元顯意識徒止,陷入了無盡黑暗。
他的頭顱被劈開成了兩半,他整個人都被一指劃成了兩半。
大堂內一地死人,雅院廂房的賓客,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任意瞥一眼精氣耗盡的宋悲風,搖了搖頭道:「沒前途!」
宋悲風神色平靜,慘白的臉上毫無表情,直對他行之一禮,似表謝意。
任意目光一掃,看向了另外一邊,趴在紀千千肩上閃電貂嚇的一激靈,一溜煙已躲藏了起來。
「大哥你終於回來啦!」
甜美婉轉的嗓音後,一陣香風撲來。
紀千千已縱體入懷,整個嬌美的身軀都貼在任意的胸前,若說往昔她情動意動,未曾衝動的話,那自從得知任意所行所為,再見心中意中人時,一切心動已然付出了行動。
兩人相處七年,對任意一直不表心意,紀千千既是幽怨非常,也是無可奈何。
而如今她也拋下女子的矜持,再也不顧其他。
瞧著你濃我濃一對男女,謝安主僕倒沒什麼,任妖女卻是目瞪口呆!
她一直以為這位天君是一點不懂男女之情,更不知憐花惜玉的蓋世殺神,而如今這一幕顯然是,非她所想一般。
這天地間最可怕的魔頭,亦是懂得情愛的男子。
柔美的嗓音透著無比幽怨,亦是難得讓任意也露出一抹心愧的表情。輕輕拍了下紀千千的香肩,他道:「千千好好待在樓內,大哥仍有事要辦,去去就回。」
受眾人矚目,紀千千也離開了那個懷抱,紅暈雙頰,絕美的容貌再添三分嬌艷。
她身處建康多年,對所謂世家看的亦深,本就心無好感,倘若不是乾爹所求,亦不在乎世家存亡。
想到謝安所託,紀千千開口道:「大哥要去做什麼?如今天色已晚,有什麼事不如明日去辦可好?千千這些時日可一直掛念著你。」
自來他無論要做何事,千千也從不過問,更不會阻止,但此刻……
見她妙目凝望自己,纖美的玉手拉住自己手臂,任意目光不禁瞧向了謝安。
早些,謝玄仍有書信傳回謝府,而第二封書信內容正是記錄了他與任意舟上之話,對於這位即將要行何等驚天大事,謝安已是知曉。
正因此,所以謝安才會出現在秦淮樓,只為等任意現身,好作最後一番努力。
被他目光所處,謝安站了出來道:「衡之難道真不能放過世家?」
他乃當朝太傅,他乃廬陵郡公,他乃百官之首,但面對眼前這位,即便是他安石公,也亦如普通老者一樣。
語氣甚輕,言語甚軟,意有請求一般。
任意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謝安臉色蒼白,顫聲道:「縱然世家有錯,但衡之如此弒殺難道就不知自己也是大錯特錯?」
任意輕曬道:「便是我錯了,那又能如何?」
謝安張了張嘴,卻再無任何化可言,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錯也好,對也罷,無論他要做什麼,無論他做了什麼,天下間誰也不能阻止,誰也阻止不能。
只因眼前之人乃是天君,一個能威蓋當世,力伐天下之人!
謝安無話可說,再無任何話語可講,而紀千千也放開了雙手。
任意看了看紀千千……燈光掩映之下,但見她嬌美無限的容顏,柔聲道:「好好等我回來!」
聽著他的話,千千心中一顫,囁嚅著輕應一聲:「嗯!」
任意霍然轉身,瞥一眼身邊的任青媞,淡淡道:「好好護在這,她若掉根頭髮,我就一掌劈死你。」
一番話直聽得任妖女切齒咬牙。
從初見紀千千開始,她就被其美貌所驚艷,可既是如此,任妖女卻也不覺得,以自己的容貌比之差了一分兩分。
可聽著任意地話,自己似乎連那位一根頭髮也比及不上……
心中雖恨得咬牙,但她不敢表露,只乖巧的一字字道:「公子且去,奴家定會好生護著千千姑娘。」
任意仿佛聽不出她言語中的怨念,直接舉步而出。
紀千千「撲哧」一聲嬌笑,看著遠去的背影,又無奈的嘆了口。
人已離開,南地即將天變,謝安好似忽然間又慘老了一些。
……
琅琊王,司馬道子府邸。
議事大堂內,琅琊王司馬道子與兩大心腹王國寶和菇千秋,赫然在內。
兩個時辰前,司馬元顯前去秦淮樓,正是由菇千秋獻計,他司馬道子親自授令,他們三人此時也正在等待司馬元顯回府的喜訊。
只是三人等來的卻不是什麼喜訊,而是一著『晴天霹靂』!
死的不是宋悲風,而是他司馬道子的長子,司馬元顯!
「你……你說什麼?!元顯他……元顯他死了?」
雖司馬元顯與其隨從盡亡,可秦淮樓亦然有他司馬道子的眼線。
「誰,是誰這麼大膽,誰敢殺我兒!」
菇千秋與王國寶俱是臉色大變,跪在地上奴僕顫聲道:「是……是一個白衣人,白髮白衣,他……他好像就是城中傳說的那位……那位任意!」
「是……是他?!」
三人臉色一變再變,司馬道子臉色慘變後,卻怒吼道:「為何,為何要殺我兒,本王要他不得好死,本王要他死無全屍。」
王國寶面色煞白,連忙道:「王上切莫衝動,那人……那人我們的罪不起。」
司馬道子仿佛已被怒火沖昏了頭腦,仍是嘶聲歇底道:「什麼得罪不起,本王乃大晉皇族,他不過是一賤民,縱有什麼驚天之能,難道我琅琊王還會懼了他。」
菇千秋與王國寶兩人,這一刻均是瞧出司馬道子已然失智,但聽他怒喝道:「來人,來人啊!」
奴僕被嚇得瑟瑟發抖不敢動彈,菇千秋與王國寶急忙上前不住勸解,可司馬道子毫不理會,甚已拔劍而起……
幸好,他二人不停苦勸下,終於在過得片刻之後,司馬道子恢復了些許理智,從而慢慢冷靜下來。
沒人可以殺天君,即便是司馬皇族也不做不到!
司馬道子余怒未消,心傷不己,老淚縱橫道:「我兒啊,我兒啊……你安心去吧,總有一日為父定會為你血仇血恨,無論仇人是誰,為父定會親自為你復仇。」
一陣陣哀嚎怨吼,菇千秋與王國寶也不再開口,任由王爺發泄。
只是王國寶卻突感一絲異常,他忽然開口打斷道:「王上方才喚人,為何此刻不見侍衛進門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