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渾天決,任我行

  一坐三月有餘,當任意睜開眼醒來後,他起身,不禁邁開了腳步,終於走向了房外。

  也就在他睜眼那剎那,任意卻是感覺到了萬物……似乎都發生了變化。

  目之所及,任何物體與他眼中都清晰了許多,不但色彩豐富,就連很多平時忽略了的細微情況,亦一一有感於心。

  至乎飛花落葉,清風拂塵……這等等細微的變化,均逃不過他靈敏聽覺,聰穎視覺,放開雙目雙耳,方圓幾十丈內,萬事萬物都被他所掌控,任何變化動向都避不開他耳目。

  他成功了,任意集佛道兩家之長,草創出了『渾天決』,不僅憑藉此功法打通十二正經穴位,連內力也充盈了不少。

  最神奇的是,方才修煉『渾天決』的他,無論看天看地,幾是一粒石子、一株小草,都像跟他是相連地活著般,而他自己則似乎成了它們其中的一分子,再不是兩不相關了。

  如今任意體內處穴道串成一條內息,內息洶湧澎湃,如一條大川般急速流動起來,讓他身體都似變輕了,變的不太一樣。

  突然,任意右手虛執空刀,微微一斬……

  一股無形刀風,隔空狂飆般迫了出去,刀風未到,卻是銳聲疾起;這一斬,兩丈外一片落葉輕化兩片。

  他伸手再一引,地上一拳大的石頭立即飛入掌中,仿佛被只無形之手拿住。

  石入掌心,任意輕輕一握,石已化粉,從指間溢出。

  在嵩山腳下,任意曾用自創『萬象星羅手』拿住十餘兵刃,而捏斷兵刃的那一手,亦是『萬象星羅手』中的折兵掌所至。

  那些一切不過是巧勁罷了,若是現在,任意真能以力直接捏折金鐵,無須使巧。

  渾天決,他初步完成了第一層『白雲勁』,所謂雲無常,縹緲無相,白雲勁以心念為神,以真氣為體,化無形為用,內含諸多變化,雖只是單純功法無招無式,但只要修煉有成,寄諸於百般兵器以至拳掌指腿任何武技,均可引而用之。

  曲非煙看著望天喜色的男人,忍不住道:「任大哥,你……你練成了麼?」

  任意點了點頭。

  曲非煙拍掌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不用在待這鬼地方了。」

  任意微笑道:「走吧。」

  曲非煙道:「去哪?」

  任意淡淡道:「天大地大,哪我去不得?」

  ……

  如今少林,令狐沖那些黑道手下被打退了回去,現在達摩堂中,各派弟子都在隨地歇息,忽然兩條黑影飛舞。

  「是誰!」

  「有人闖進了!」

  「站住!」

  這兩人突然出現,立即出手……雙掌迸發,每一出掌,立即就有一人倒下,不過頃刻之間,殿中卻是已經倒下八人,且八人倒下後就再無動彈,顯然是被擊斃了。

  如此出手,自然驚動了殿內中人。這兩人其一白袍,銀須,正是那日被黑白兩道圍攻的向問天,而在他身前站著一人身材高大老者,對面圍之眾人哈哈大笑道:「盈兒,下來吧!」

  西首房樑上,一條人影飄然而落……她身形婀娜,容貌甚是美麗,只是她身穿一身粗布衣衫,容色有些憔悴,卻也予人一種病態之柔美。

  方證方丈為首的正道掌門從人群走出,宣口佛號:「阿彌陀佛!女施主既已離去少林,又為何去而復返呢?而這兩位想必是黑木崖的高手了,恕老衲眼拙,敢問兩位大名。」

  向問天微微一笑,朗聲道:「這位乃日月神教任教主,而在下即是向問天。」

  方證方丈道:「未想,是任教主和向左使大駕光臨,只是不知幾位前來,出手就害了我正道八名弟子性命,這又是何故?」

  任我行哈哈笑道:「老夫行走江湖一來,卻從未有人敢對老夫無禮。這八人見著老夫不跪拜施禮不說,還大喊大叫,豈有不死之理?」

  沖虛道長道:「僅此理由,任先生就出此毒手,不覺得太過了些嗎?」

  任我行見著沖虛開口,笑聲更大了。

  「老夫隱世許久,可近日卻聽聞武當出了位奇才。傳聞他毫無緣由下,可也殺了不少人,聽說還與老夫是同姓……沖虛道長以為那位如何?」

  沖虛道長愕然,無聲!

  倒是方證解釋道:「『神醫聖手』任意,已是脫離了武當,他所作所為,卻與武當派毫無瓜葛。」

  人群中忽有人冷冷道:「先不說旁人,任教主殺我正道八名弟子,該如何了結?」

  任我行看向那人,笑道:「原來是嵩山派、左掌門,咱們以前是會過的,以左掌門的話,又想如何?」

  左冷禪退卻一步道:「此地少林,非我嵩山派,一切由方丈做主。」

  話再回來,方證方丈躬身道:「任先生,少林乃佛門之地,老衲並不想與三位為難,只要三位留在鄙寺不下少室山半步,老衲擔保無人再找三位的麻煩。任先生以為如何?」

  任我行深深看了眼方證,微笑道:「大師美意……也罷,那任某就在你少林待上三個時辰。」

  方證搖頭道:「可不能只有三個時辰。」

  任我行道:「老夫能留三個時辰,亦是看在方丈放小女下山之情。」

  方證輕嘆道:「任先生原來沒有聽佛打算,不過是消遣老衲罷了。」

  任我行大笑道:「不敢,不敢!老夫可沒拿方丈消遣的意思,當今天下,能入我眼之人,寥寥無幾,其中老夫佩服的,也就四個,大和尚就是其中之一,還有三個半,是老夫不佩服的。」

  只聽岳不群問道:「那任先生佩服的,不佩服的,又是那幾位高人?」

  任我行笑道:「先說大和尚吧,你精研易筋經,一身修為已臻化境,而且為人謙讓,尚有佛家慈悲在,這也是我佩服的你的理由。」

  方證方丈,合十道:「老衲愧不敢當!」

  任我行道:「當得,如何當不得,不過說的佩服,大和尚還不是首位。我最佩服之人,是那篡我教主之位的東方不敗。」

  大殿眾人驚了一聲,顯然皆是未曾想到。

  「呵!老夫自問武功之高,天下鮮有敵手,且心思機敏,不易被人暗算。然而,老夫依舊著了東方不敗的道,險些葬身湖底。如此厲害的人物,如何不讓老夫最佩服他?」

  方證道:「如此也是!」

  任我行笑了笑,繼道:「第三位我佩服之人,乃華山風清揚風老先生。風先生劍法通神,比老夫要高明許多,僅是這點,任我行便由衷佩服!」

  沖虛道長道:「敢問任先生,風先生還世麼?」

  任我行不答,而道:「你牛鼻子是我最後佩服之人。你老道太極劍法之玄妙,老夫也比上不得,只是牛鼻子不擅教徒,本來我也就佩服你半個,不過自我重出江湖,聽過你那位棄徒的事跡,所以半個卻也不對了。」

  人群中青城派弟子大喝道:「任教主頻頻提及那個魔頭,可是教主也與那魔頭勾結在一起了?」

  任我行道:「我聽說那位在嵩山腳下,可是一人駭退黑白兩道,六七百人眾,老夫卻也真想見見那位武林後起之秀!」

  青城弟子厲道:「他害死了我青城派余掌門,若此間他敢上少林,我青城弟子自會好好迎接這魔頭。」

  陡聽一個聲音道:「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