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僧聽了,心中皆為一凜,俱是轉身看向大殿之外。
亦在這時,殿外一個青年與一個少女走了進來……
少女一身青衣,圓圓的臉蛋,嘴角邊一個小小酒窩,臉如朝霞,隨在青年身後,一雙大大的眼睛四處亂瞄,眼神中充滿了好奇,毫無半點懼意。
而青年一襲無瑕白衣,人走入了殿內,腳步懶散而緩慢,似是毫無力氣,隨時會跌倒一般。
他瞧著不過二十餘歲的年紀,但一首白髮卻讓他整個人充滿了邪異。
他面容看上去雖然頗為年輕,但卻絲毫沒有半點稚氣,反而令人覺得,他歷經風雨,看破世事,世間已無任何他在乎的東西。
其懶散的神情,予人一種對什麼事都滿不在乎的味道,既使人感到他玩世不恭的本性。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從玄慈口中道出,他上前一步,出聲問道:「敢問可是任意,任施主當面。」
任意笑著點頭道:「你便是玄慈?」
玄慈應聲道:「老衲玄慈,見過任施主。」
他語聲微頓,接著問道:「任施主闖入我少林大雄寶殿,不知施主意欲何為?」
任意道:「並非什麼大事,只是我打算去你少林藏經閣,所以與你這方丈說道一句。」
這還不是什麼大事?
眾僧聽著他這番狂妄的話,面上皆顯怒意。
玄慈道:「藏經閣乃本寺重地,不知任施主去藏經閣所謂何事?」
任意輕笑道:「那便無須你來管了,你只須叫人為我領路即可!」
玄念厲聲道:「施主未免太不把我少林看在眼裡了,我寺中重地,豈能是你想去就去的地方。」
任意淡淡道:「你說的不錯,我全然沒把你少林看在眼中,莫說你少林藏金閣,便是大內禁宮我也是說去便去。」
「你……好,就讓貧僧看看閣下的本事是否如你口氣那般大。」
他雙掌一合,擦掌倏分,一前一後,破空尖嘯之聲陡起,掌勁在嘯聲之前已攻到任意左肩。
他使的看似是掌法,卻其實是抓法。
因陀羅抓位列少林七十二絕技中四大抓法之一,與十三抓、寂滅抓、龍抓手並駕齊驅,自有得到之處,威力也自然不凡。
然而任意隨手一掌拍出,玄念硬接一掌……
也在玄念五指成抓要擒住他手掌,截他的掌勢之時,陡然發現,這一掌竟有五重可怕的威力。
第一層是掌力,有若萬鈞的掌力。
第二層是勁力,驚濤駭浪的勁力。
第三層是柔力,排山倒海的柔力。
第四層是剛力,開山裂石的剛力。
最後一層則是陰力,一種撲殺一切力道,一種泯滅任何真氣的陰力。
十段棉掌在任意得到『北冥神功』後又得以改善,如今他一掌已可融合五種力道。
當五種力道同時逼發時,玄念就算藉以全身功力抵住了第一曾掌力,也被其後的勁力分筋,柔力錯骨,剛力震裂內府,陰力直毀丹田。
一股撕心裂肺的痛苦使他慘呼一聲,飛了出去。
玄垢、玄生兩僧連忙飛身穩住玄念的身形。
待三人身形落下之時,玄垢剛想幫玄念師兄斂住心脈,卻是驚呼道:「師兄他……他雙骨寸斷,筋脈受損,內服俱裂……」
玄生接著道:「連……連丹田也被毀了。」
這番話一出,便已是說道玄念已然癱瘓殘廢,眾僧臉色大變。
玄慈動容道:「任施主不覺得自己出手太重了?」
任意微笑道:「既是修佛,為何還要練武,我這豈不是成全了他。」
「魔頭,你太惡毒了!」
「今日我少林就要降妖伏魔。」
「魔頭,我要為玄念師兄討回公道。」
玄淨、玄滅、玄愧、玄止四僧同時出手……
他們年歲都已不小了,武功更是不低,一個小小的後輩,居然敢在少林撒野,居然敢當著他們眾人的面,露出如此兇殘手段。
四人各自向任意搶近,四人各施手段,四人各展絕技,他們誓要拿下此魔頭,為少林血恨,為武林除害。
鍾靈向後退開,任意向前一踏。
當這一步落下之時,他的身形變得輕盈無比,如風一般地展動。
他的身影變得迅疾無比,如風一般地飛逸。
亦是如此,任意的身姿,亦如風一般地飄逸出塵,一舉手、一投足、一旋身,四人霎時吐血倒飛。
他只是隨手揮灑,無意運聚,卻是連出四掌,連敗四人,力不多瀉一分,招不多出半式。
眾僧大駭,玄難、玄寂、玄因、玄慚上前查看四人傷勢,又是同時露出驚恐憤然之色。
「你……你好恨!」
任意淡淡道:「你們也不服?」
他的武功已強到幾人不能理解的地步,不過這裡畢竟是少林,這裡再如何也是少林大雄寶殿之內。
就在玄難起身要號令僧眾降魔之時,玄慈忽然開口道:「任施主難道真要與我少林為難?」
任意輕笑道:「我說要去藏經閣,你們就得恭恭敬敬迎我入閣,我若要離開,你們也得恭恭敬敬的相送。」
玄慈憤然道:「施主實在欺人太甚。」
任意笑道:「任某向來霸道,無論我再如何欺人太甚,你們也須忍著,受著!不若,任某就夷平你少林寺。」
他談笑般說出這番話,殿內僧眾卻毫無絲毫笑意,眾人俱是一副怒不可歇的表情,儼然一副群起而上的神色。
玄慈長嘆一聲,道:「我少林建寺已六百餘載,歷經不知多少風雨波折。施主一言要夷平我少林寺,著實太不把鄙寺看在眼裡了。」
任意笑了笑,一言不發,只是伸手抓住了劍柄。
弦音劍一直在他腰間,但甚少有人注意到他腰間的佩劍!
此刻見他伸手握住劍柄,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柄劍身上……這魔頭要拔劍?他還會使劍法?他的劍法該是如何?他的劍法難道比他的掌法還厲害?
顯然,在弦音劍未曾出鞘之前,天下間沒有會知曉這些答案。
但即便劍尚未出鞘,眾僧已然感覺到了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懼。
他屹立在千餘僧眾面前,此刻的他,身上自有一股睥睨天下、捨我其誰的姿態,他此刻的眼神,就仿佛看不起天下眾生般的不可一世。
眾僧在看任意之時,一股驚悸的感覺油然而生。
忽聽殿外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善哉,善哉!侯爺遠道而來,小僧有失遠迎,實在贖罪,贖罪!」
在眾僧驚愕之際,任意的手,終於離開了劍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