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九章 尋死之人(修)

  其實任意自身體復全,脫胎換骨後,內力不僅大增,其內力精進速度也不同以往。如今他與神殿已有了更深層的聯繫,心中隱隱有預感,過不得太久,他所去的世界定然與往昔不同。

  第四劍『驚悸』出時,那種連通天地的感覺他一直不曾忘記,不只是那一劍,就連使出『神印掌』時,他也感受到了那種貫通天地,卻又受天地束縛的感覺。

  若是自己破除那種枷鎖,是否能有另一番感悟?

  任意此刻神遊天外,然而邀月這邊也在功成之際。

  只見她面色已經恢復,一股寒意自體內生出,她臉色冰冷,氣勢、氣機正在攀升。

  她上下合併的雙手晶瑩無暇,血管剔透,恍若冰雪雕琢塑成的手掌,掌上紋路清晰,與陽光映照,散發著瑩瑩光輝。

  寒意忽瀉!

  屋內突然漫起了一陣霜霧,地上結出了片片冰晶,緊接著她一雙眼睛睜開了。

  冰冷的眼眸,明亮的眸子,這雙眼睛睜開後,立即就落在了任意身上。

  任意回神抬眼,邀月就出現在他面前,就如昨夜他這般出現在邀月面前一樣。

  那雪白臉蛋五官清麗無倫,神態嬌媚百端,神情冷若冰霜,邀月居高臨下,冷眸俯瞰而下,就這麼看著他……

  她看起來有點神氣,她笑起來有點得意,她整個人都似乎有些不可一世的樣子。

  任意愣了下,問道:「做什麼?」

  邀月笑道:「我練成了!」

  聲音輕柔婉轉,如同勾魂魔咒,這一笑更是嬌美不可方物。

  任意啜著茶,淡淡道:「瞧你這自以為是的樣子!練成了又如何?難道你又想造反?」

  她還是笑著,笑得那麼的動人,但那如纖雲的手忽然拍了過來,又正如昨夜那般!

  任意輕挑了下眉毛,也一掌按了過去!

  ……

  黃昏,夕照的餘暉灑落在這條街道上。

  安慶並不是個特別繁華的城市,但黃昏之時,街道上仍舊十分熱鬧,各式各樣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多數的人看來都很愉快。

  一天辛勞,現在正是回家歇息的時候。

  任意就走在這熱鬧的街道上,而邀月也跟在他的身後。

  他們二人繼如往常一樣,一個悠哉悠哉的走在前面,一個惡狠狠的瞪著前面那人,並沒什麼變化。

  他們沒去瞧路上的行人,但行人卻瞧著他們……他兩人在他們看來都是怪人,一個少年白頭,一個帶著副猙獰的面具。

  任意餘光瞥了她一眼,嗤笑道:「以為練成明玉功就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再笑一個給我瞧瞧!」

  邀月瞪了他許久……終於嘆了口氣,道:「你武功究竟如何練的,這世上怎會有你這樣的人。」

  任意淡淡道:「我習武自來就隨便練練,偏偏我隨便練練就比旁人窮盡幾十年精力所練成的武功還要厲害,你說這氣不氣人。」

  邀月不想生氣,她憋著氣,忍住火,但卻仍是聽得咬牙切齒。

  「你認為自己很了不起麼?」

  任意悠悠然然地道:「『與生俱來人中首,飛揚跋扈愛誰誰』,我從未覺得自己了不起,我自認這是十分了不起!天上地下,誰能接我一掌,天上地下,誰能擋我一刀,天上地下,誰又能抵我一劍?」

  邀月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她從未見過如此可恨可憎之人,瞧著他那趾高氣揚的模樣,她就恨不得天降神罰,一記落雷直接劈死這人。

  任意背負雙手,人逛來逛去,樣子好像開心得很。

  他越是這番模樣,邀月就越是生氣,她忍住怒火,問道:「你到底要去哪?」

  任意淡淡道:「吃飯,喝酒!」

  邀月道:「這裡就是酒樓,你還要去哪?」

  任意道:「不夠氣派,去四海春。」

  瞧著他大步而去,邀月狠狠盯著他背影,最後也只能跟上。

  而此刻四海春酒樓上,已經人滿為患,一個有七十多高齡的老者,一身鮮華的衣衫,正周旋在賓客間。

  此人名號「金刀無敵」彭天壽,他一隻手捋著頷下白須,一隻手正頻頻敬酒……酒走一巡,他回到了主位。

  這時,樓上賓客紛紛止聲。

  彭天壽掃視一眼,面上雖然滿帶笑容,語聲卻是沉重的說道:「前些時日地靈莊前的慘案,各位也知是何人所為。」

  突聽一人接道:「彭老英雄所說之人,可是……可是那『鬼公子』任意?!」

  聽到這名字,不少人皆心中一寒。

  彭天壽道:「不錯,正是這兇徒!」

  他長嘆一聲,繼而道:「事情詳情雖是江別鶴這惡賊所至,但鬼公子屠宰江湖群雄五百六十七人也是不爭的事實。」

  群豪間立刻響起一陣悲痛,嘆息之聲。

  彭天壽大聲道:「此人殺孽太重,心腸太狠,手段太毒,若留如此魔頭在,江湖豈非要多添亡魂?」

  他一番話說的頗為正氣凜然,可下坐幾十人卻無人敢應。

  鬼公子的凶名,如今盛傳整個武林,天下間何人不懼?

  彭天壽見著如此一幕,當即大喝道:「我等身為正道,為武林除害義不容辭,怎能如此貪生怕死?」

  有人應道:「彭老話說的太重了,除魔衛道誰又不想,可魔頭武藝高強,有如魔神,就連燕南天燕大俠也無功而返,我等找去豈不是白白送死?」

  另有人接道:「燕大俠也殺不了那魔頭麼?」

  那人道:「今日消息已經傳來,燕大俠也奈何不了那魔頭。」

  「這可如何是好?」

  「不錯,若燕大俠也奈何不得,我等只是白送性命。」

  彭天壽出聲道:「各位只想到以武擊破,難道就沒想到施以其他手段?」

  「彭老英雄的意思是?」

  彭天壽續道:「要殺魔頭我們可以使些伎倆,雖有些不光彩,但為對付邪魔外道,也不算什麼,我等只為消除邪魔而正道江湖武林,用一些伎倆也說不上下作。」

  一個鼠目漢子起身道:「彭老英雄是說……是說我們可以埋伏,或者……或者下毒?」

  此話一出,廳內登時議聲再起。

  彭天壽乾咳了兩聲,頷首道:「不錯,老夫卻有此意。」

  廳內忽然一靜,他們有人互相對視,有人悄聲說話,有的沉默不語,但仍無人敢率先表態。魔頭的凶名,魔頭的殺名,實在令人駭然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