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夜靜了,藥鋪里的人都已睡了,小魚兒突然睜開了眼,緊接著一個激靈就跳了起來。
而在他傍邊,任意仍躺在椅子上,星光映若下,眼睛是闔上的。
小魚兒捂著胸口道:「公子你睡了麼?」
任意道:「你睡醒了?」
小魚兒苦著臉道:「我怎感覺是被人一掌打暈了過去。」
任意笑道:「不是感覺,你確實被人一掌給震暈了過去,他們都醒了,你是最後一個睜眼的。」
小魚兒忍不住問道:「是誰做的?」
任意反問道:「你覺得會是誰?」
小魚兒目光閃爍,瞬間就想到個人。
「是你身邊那個僕人?」
任意沒有否認,只是道:「以後見著他你最好老老實實的,不過你大可放心,他不會殺你。」
記起那雙冷漠無情的眸子,小魚兒不禁打了個寒顫。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麼那個女人看著自己的眼神會充滿恨意,他更猜不到那女人會是誰。
看了眼任意,知道這位不會告訴自己,想不出所以然來,他正想回房睡覺,突然間,靜夜中傳來一陣急驟的馬蹄聲。
小魚兒眼睛立刻亮了。
他這一覺雖睡得很是不舒服,但卻已然睡足,現在似乎有異事發生,頓時讓他來了興致。
「公子不出去瞧瞧。」
「你去吧。」
「好!」
俊馬急嘶,蹄聲驟頓,兩匹馬都在慶余堂門前停下。
「掌柜開門,快開門,咱要買藥。」
掌柜並不在,但睡在大堂的夥計已經醒來,他匆匆跑去開門,響亮的呼聲中,充滿了焦急之意,仿佛再晚點開門,大門就要被砸開。
一開門戶,當就聽一聲焦急的語聲已在大聲喝道:「要附子、肉桂、犀角、熊膽……每樣三斤,快,快,這是救命藥。」
夥計一怔,待看見這人身材高大,一雙眼睛威光稜稜已有血絲。
見著這人兇相後,夥計只能賠笑道:「實在抱歉,藥鋪里已沒有這幾味藥材了。」
這人一聽此話,神情更為焦急,聲音更大了幾分道:「這麼大的藥鋪,怎會沒有這些藥?」
夥計嚇了一跳,苦笑道:「本來是有,但未時有人把這些藥全買走了。」
大漢喃喃道:「怎會如此巧合!城裡幾十家藥鋪,這幾味藥全被人買走!」
小魚兒從門縫裡向外瞧去,星光下,只見大漢身後馬上還有一人。
這人黑巾包頭,黑氅長垂,星光照上她的臉,小魚兒立刻就認出是移花宮,一直跟在花無缺身後,名叫荷露的宮女。
夥計實在怕了眼前漢子,剛想送客,卻燭火一晃,一條人影已出現在眼前,一隻冰冷的手掌已捏住了他脖子。
他何曾見過這等陣仗,看見一身黑衣卻嬌俏可人的少女還以為是女鬼。
荷露冷冷的問道:「這些藥,是被誰買去的?」
夥計的臉被嚇的蒼白,顫聲道:「小人……小人也不知道啊,他們……他們是兩個人,但他們是誰,小人沒有問,小的只是賣藥,怎會打聽這些。」
荷露沒再為難他,轉身一掠回到了馬上,打馬而去,也不等隨同一起來的那漢子。
夥計跌落在地上,雙腿打顫,凶漢子翻身上馬,也離開了。
小魚兒看見離去的馬,忍不住追了出去。
健馬奔馳雖急,但他身形掠過幾重屋脊,卻也能跟上,馬蹄聲響徹夜晚街上,小魚兒在屋頂上悄悄追隨。
他心念一轉,暗忖道:「到底是誰生病了,那幾位藥乃驅毒之用,難道是有人中毒?會不會是花無缺中毒了?」
猜測到花無缺身上,他心思反覆,也不知是驚是喜!
快馬急馳,過的片刻功夫,終於來到一家大宅前,此時雖已夜深,但這間府邸大門仍是大開,荷露一躍下馬,過門而入。
小魚兒知曉花無缺的武功,當下不禁連呼吸都小了一些,雙足用力,翻越了府邸高牆,攝手攝腳跟在了荷露身後。
荷露輕喘急行,穿過大堂,來到一處客人居住的後院。
小魚兒隱在樹梢,被密葉掩蓋身子,不敢再靠近。
一間房門打開,花無缺一臉焦急的走了出來,看著荷露開口便問:「藥呢?」
荷露搖了搖頭,悄聲道:「我……我沒買到。」
但聽她的回答,花無缺立即失聲道:「怎……怎會買不到,你可四處問過了?」
荷露道:「全城所有藥鋪都找遍了,藥先被人買空了,所以哪裡也找不到。」
花無缺驚詫道:「有人先行把藥買空了?」
荷露點了點頭。
花無缺道:「你可知道是何人所為?」
荷露道:「只知是兩個人,卻不知是誰,沒人注意他們。」
花無缺站在房前,來回渡步,顯然已經失了方寸。
見著他這副模樣,小魚兒也不由得好奇究竟是何人中了毒。
忽然一個青衫儒士也從門房中走了出來,此人雖已過了中年,一張臉卻還是保養得很得法,依是副眉清目秀,英俊瀟灑的模樣。
他面若極苦,神情更是蕭然,卻開口寬慰道:「吉人自有天相,花公子也不必太過憂慮……」
花無缺嘆道:「江大俠,令公子他……」
江大俠?
聽得這個名字,小魚兒立即想到了江別鶴,自他來到江南,他便沒少聽過這人名號,看眼這位便是那盛名在外的『江南大俠』了。
江別鶴搖頭道:「可惜玉郎也不知是何人下毒。」
花無缺轉頭問道:「荷露,你可記得鐵姑娘和江公子是何時中的毒,他們又共同吃過些什麼?」
荷露正在沉思起來……
而樹上,一聽「鐵姑娘」三字,小魚兒立即想到了鐵心蘭,他當下心中一驚!
片刻後,荷露驚呼道:「是棗子。」
花無缺拉著她的手道:「什麼棗子。」
荷露道:「是鐵無雙命弟子在申時左右送來的棗子,姑娘和江公子也是那時吃過那些棗子。」
花無缺道:「難道是他?」
江別鶴喃喃道:「鐵無雙,鐵無雙,申時……怎會如此巧合?」
花無缺轉頭看向他,江別鶴卻看向荷露道:「姑娘可是記清楚了,是午時後,申時送來的?」
荷露點了點頭。
江別鶴道:「花公子請隨我來,在下或許已知曉是何人所為。」
花無缺深深的點了點頭,跟在江別鶴身後走向了前廳……而在那等著的人,卻正是鐵無雙逐出師門的那位弟子。
小魚兒見他們遠去,不敢再跟隨上去,連忙遁入牆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