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已經走了,鐵無雙聽了他那番話後,卻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還有兩個外孫女,他更想不到的是,自己的外孫女竟是移花宮的宮女。
趙得住與厲峰醒來了,他二人也無須為那趟鏢再起爭端,趙得住聽信了任意的話,已然放棄了這趟押送。
而現在,鐵無雙看著跪在地上正瑟瑟發抖,不停求饒的弟子,久久無聲。
聽著他把一切罪責推給死去的師弟,鐵無雙無奈一嘆,還是放他離開了。
……
慶余堂,小院中。
所有人都走光了,不過那位段三姑娘卻真叫來了兩位丫頭。
此時,小魚兒癱倒在院落,嘴裡流著口水,昏了過去;門房外那兩個丫頭也倒地昏迷不醒,而憐星卻在房內,坐在床頭怔怔出神。
沒人知道她想什麼,沒人知道她想了多久,她忽然長長的嘆了口氣,喃喃的說道:「難道……難道只能殺了他麼?若我不殺了他,姐姐知道了話……」
「你在說什麼?」
身前傳來邀月的聲音,語聲依舊那麼清柔、嬌美,只是呼吸間,未免有些氣促。
憐星嚇了一跳,她一抬頭就看見大姐晶瑩柔潤,那無法形容的絕艷容顏上,竟顯露出幾分急色,幾分恐慌。
「姐姐……」
邀月直接問道:「他可是死了?」
憐星怔了怔。
邀月急促道:「我問你他可是已經死了?」
憐星渾身一顫,垂首道:「我……我還沒來得及殺他。」
正當她以為會被大姐責罰,責罵之時,她突聽邀月忽然長吁了口氣。
憐星抬起頭來,竟看到姐姐臉上的急色與恐慌突然消散,轉而又顯露出幾分輕鬆之狀。
邀月道:「把我交給你的東西拿出來吧。」
憐星從袖口中取出一個瓷瓶,遞了過去。
瓷瓶中乃是「五毒天水」,這「五毒天水」正是邀月與任意分別後,回到地宮重新找出來的東西,拿著它,自然是為了殺了那個人。
不過邀月怕任意對她已有防範,所以才叫憐星接近他,乘機下毒。
「五毒天水」無藥可解,無論是誰,只要吞服一滴,不出半個時辰,便會五臟內府潰爛而死。
只是顯然邀月又後悔了,她這才急色匆匆的趕來要回了「五毒天水」。
不用再殺那人,憐星自然不會反對,她卻也不動聲色道:「姐姐,不殺他了麼?」
「我的事,不用你管!」
邀月已收回了「五毒天水」,她似乎到現在才注意到憐星的手足,突然厲聲道:「他在醫治你的手足?」
憐星星眸閃動,不敢與邀月對視,只得微微點頭。
一股無名火躥上心頭,邀月忽然一掌拍碎了身旁的一張椅子。
「蓬」地一聲,憐星身形一顫,更不敢抬頭去瞧她。
邀月突地莫名奇妙的問道:「他……他可是喜歡上你了?」她冷漠的語聲,竟也變得激動,顫抖起來。
這句話憐星聽得心中一驚,卻也驚詫的抬起頭來……
她看見邀月的臉,有著恨意,更有著妒意,憐星不可思議的道:「姐……姐姐,你……你難道喜歡上了他?」
邀月冰冷的氣勢一滯,眼神似有些慌亂,隨後又咬牙切齒道:「他給我奇恥大辱,我會千倍百倍還在他的身上,就這麼毒死他,未免太便宜他了,只待我明玉功一成,到時便是他的死路,他的絕境!」
這話音剛落,就見到憐星的美目瞪大,如見了鬼一般。
邀月怒喝道:「你不信我能對付他?」
憐星尚未回答,徒聽另一個聲音應接道:「我也不信你能對付我!」
邀月臉色大變,她轉身舉手就是一掌,然而這一掌卻被人牢牢捏住。她運轉內力,想以真氣震開這隻手,但是真氣勃發卻如泥牛入海,不見蹤跡,消失無形……
「任意!!!」
邀月咬牙切齒,能夠悄然無聲的來到自己的身後,能夠一手直接制住她的除了任意,天下間還能有誰。
這人簡直是自己的命中克星。
「放手!」
任意放開了手,渡出幾步,悠然坐下。
邀月咬著櫻唇,問道:「你幾時來的。」
任意道:「也就剛來,我什麼都沒聽見。」
這任誰都會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可邀月竟已當真,她剛要鬆口氣時,卻又聽他道:「想不到你姐妹二人卻想合謀毒殺我。」
邀月一愣,怒道:「你不是說什麼都沒聽見?」
任意淡淡道:「自然是騙你,我一直就跟在你身後,你一進來,我也就到了。」
他說完斜了邀月一眼,嗤笑道:「我說什麼你信什麼,如此愚笨,怪不得十幾年還練不成明玉功。」
邀月瞪著他,雙眼冒著火光。
可她拿這人實在毫無辦法,扭頭看了憐星一眼,冷冷道:「我們走。」
憐星不敢違逆她,即便手腳不便,也打算咬牙起身。
可她還未站起,任意已道:「你要走自己走,憐星留下。」
邀月幾乎要跳了起來,扭身大喝道:「你……你敢要她留下!」
任意不緊不慢的為自己倒了杯茶,這才接道:「沒什麼特別的,你難道要與我動手不成。」
邀月怒喝道:「你憑什麼要她留下。」
任意呷一口茶水,漫不經心道:「我又沒要你留下,誰要你多管閒事,你要走我可沒攔你。」
無論她看著那人如何咬牙切齒,任意依舊是那副悠哉悠哉的模樣。
邀月回頭,冷冷地說道:「我的話你難道沒聽見?」
迫於自己姐姐久積的餘威,憐星終究還是站了起來,可她一站起來卻又躺了回去,她不僅趟回去了,還直接昏了過去。
邀月轉頭看向正收回手指的任意,狠狠地跺了腳,道:「你為何偏偏要與我作對?」
她此刻那裡還像移花宮的女魔頭,儼然一副受委屈,受欺負的小女子。
任意冷冷道:「是你一直找我麻煩,你若不想見我,大可回到移花宮去。」
邀月一字字道:「你休想!」
任意看著她,笑道:「你就這麼想見我?」
邀月面色一紅,羞惱道:「我是說你休想我會饒了你。」
任意忽然問道:「你可有曾想過,我會殺了你?」
邀月當即怔住了,她一直以來都受這人的氣,受盡了這人的羞辱,可她卻也從未想過這人會殺自己。
他為何不殺自己,自己為何毫不擔心他會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