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四章 可恨之人

  夜更深,月更明。

  憐星就這麼莫名的跟在任意身旁,走在靜寂的月色下,而她耳畔,就環繞著那些令她心動,卻也羞惱的話語。

  「這麼多年來,你一直被你姐姐呼來喝去,你難道不想也如此對待下她?想想她為你端茶遞水的樣子,你就一點都不心動?」

  憐星咬牙切齒,道:「一點也不。」

  任意眨眼道:「可我怎覺得你話裡有話,似是要我繼續說下去,好叫你知曉究竟有什麼法子可以制住你姐姐!」

  憐星終於明白了,她明白大姐為何如此恨他,恨不得殺了他。這人實在太可恨了,他嘴中說出的話,就沒有一句好話,他每一句話都如此的氣人。

  她怒道:「你這人,難道真要我姐妹二人都恨不得殺你了麼?」

  任意看著她道:「反正你們又打不過我。」

  憐星語聲一滯,氣得也不知該說什麼,只好扭過頭去。

  可她不想說話,任意卻又道:「其實我可以提煉出一種迷藥來,這種迷藥泛著淡淡清香,任何人只要嗅上半個時辰就會渾身無力,連丹田之氣都調動不得。你想不想對你姐姐用下,到時你就能輕而易舉,殺了她!」

  憐星不可思議道:「你……你居然要我去殺了姐姐?」

  任意問道:「你難道不想殺了她?」

  憐星喝道:「我何時想殺姐姐了?」

  任意道:「那就廢了她武功。」

  憐星嘶聲道:「這比殺了大姐還惡毒。」

  任意悠然道:「那你迷暈你姐姐後,究竟想要如何?」

  「我若迷暈了姐姐,我就……」

  話未完,她已止住。

  任意笑道:「世間哪個聖潔!你明明就像好好整治一番她,為何就是不願承認?」

  憐星羞惱道:「你閉嘴!」

  任意道:「跟我這般說話,你是不是沒找過打?」

  憐星的臉,已升起兩片紅霞,不是羞的,是氣的,她怒喝道:「你莫要以為自己武功高,就如何了不起,你有什麼好得意的,我……」

  話未完,任意已淡淡道:「武功高,就這麼了不起;武功高,就是如此神氣!」

  「你……你……豈有此理!」

  說罷,她的身影變得虛幻起來,掌勁催發,洶湧澎湃的力量從她手心吐出。

  她的手掌晶瑩如玉,仿佛帶著玉石般溫潤的光澤,那澎湃的掌力,頃刻間又變得森然陰冷起來,就連周遭的溫度也猛然下降。

  絕美的臉上已經冷若冰霜,就連沉木面具已泛出來寒霧。

  一掌迫來,任意也抬手揮掌。

  雙掌甫接,兩股掌力碰撞在一起,任意雙足站定,就連上身也不見動彈,憐星卻已感一股奇異又霸道掌力逼的自己迫了出去。

  霎時,憐星便被他掌勁震開。

  她一飛數丈,等飄然卸去勁力之時,任意又已出現在了她身前。

  一掌劈出。

  沒有變化,沒有後著,這一掌看似平平無奇,但發勁之銳、掌風之烈、掌力之猛、掌勢之強使得這一掌甫發,便令憐星只得倉促招架。

  只聽「噼哩啪啦」一陣骨裂之聲,掌力遍布,她那左手掌骨被任意打的寸寸碎裂。

  憐星連退,這劇烈的疼痛到不至於讓憐星如何,只是他這番作為,著實讓憐星心中生寒。

  這人平若玩世不恭的作態,極像個輕浮之人,正因如此,適才讓人輕易就忘記他那一身驚世駭俗的武功。

  現在他若動了殺心,自己豈能還有活路。

  正當憐星想著如何應對眼前危機之際,任意身形一淡,有若雲煙般消散在眼前。

  等她反應,便見一片掌影已將自己籠罩。

  掌法迅疾若雷霆急電,掌勢飄逸如流水行雲!

  憐星掠空疾退,黑色長袍獵獵狂舞,臉龐上滿是忿怒之色,一隻完好的芊芊素手自袖袍中探出,運掌如風,掌力疾風驟雨般傾瀉。

  可即便她使出全力也不可應對。

  掌力相交,高下立判,紛飛掌力,去勢不絕,交織成天羅地網,根本讓她再也無法招架,再也不可閃避。

  「蓬」地一聲!

  最終她還是被任意一掌拍暈了過去。

  ……

  星已逝,月已沉。

  這裡只是三五間破舊的屋子,主臥收拾得雖然乾乾淨淨,一塵不染,但陳設卻極為簡陋。這樣的地方自然沒有姬妾,沒有奴僕,只有個又聾又啞的老頭子。

  聾啞老頭睡下了,主人也睡下了,燈火已然熄滅,唯有一人還睡不著。

  江玉郎躺在船上,面容極其扭曲,不知是痛還是恨,但他睡不著不是因為痛,亦不是恨,而是因為怕,因為恐懼。

  他已是個廢人了,這樣的廢人活著還有何用?

  江玉郎就是如此想的,所以他才會恐懼,他怕他爹會殺了自己,因為換做是自己,這麼個廢人,哪怕是親生骨肉自己也會忍痛除之。

  沒人想死,即便如今的他,也不想死。

  突然間,一陣淡淡的香氣飄了進來。

  江玉郎嗅到了,其實他雖然聾了、啞了,但還有鼻子,還剩下一隻眼睛,所以他不僅嗅到香氣,還見著一條人影閃身而入。

  這人穿著一身黑色的緊身衣,手上拿著柄閃亮的柳葉刀,來人不僅膽大,還是個長得還十分好看,十分動人的少女。

  刀光忽然閃亮在她臉上……

  要是以往,江玉郎絕對會看呆,可現在他見著女人就有種說不出的厭惡。

  人一閃進屋子,瞧見床上有人,她也不再多瞧上一眼,一步竄到床前,刀已揮起。

  江玉郎被點中了穴道,手腳不能動彈,喊也喊不出,只能瞪著一隻眼睛……可惜這女人卻瞧不見他那隻眼睛。

  刀落下了,向著他的腦袋砍了下來。

  就在他以為自己將死之際,突聽「咯」的一聲,銀光閃閃的柳葉刀,竟突然神奇的一斷為二!

  這人神色登時一慌,在她要尋路而逃時,窗外忽然已飄入了一條人影。

  來人年輕的很,看上去也不過十四五歲,但他面上帶著絲淡淡的微笑,從頭到腳更是有種說不出的懾人魅力。

  黑衣少女乃是鐵心蘭,而這人卻是花無缺。

  「是……是你?!」

  花無缺道:「自白天我便發覺你不對勁,晚上見你偷偷離開,所以我就跟來了。」

  鐵心蘭恨道:「你跟來做什麼,你難道要阻止我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