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能理解他的刀,沒人能看見他的彎刀,他們唯獨能看見那絕艷的刀光。
閃電驚虹,一瞬而沒!
刀光就如流星過空般,在瞬息間裡,就帶走了一條又一條人命……
刀光來得太快,而且又太輕柔。
輕得就像一陣微風,柔得就像一抹月色,每一個人,所有的人,但遇上這麼輕這麼柔這麼曼妙的刀光後,一時也不知從何抵禦,一時也會無所適從。
刀光最開始只伴隨著一聲聲驚呼,刀光到最後卻從並未伴隨任何慘叫,有的只有刀鋒穿過肉體的聲音……
如此聲音,淒絕,亦驚絕!
這裡每一個人都未曾見過如此的手段,如此的殺戮,任意出刀輕靈寫意,舉止身姿,皆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飄逸出塵。
他仿佛就不是在殺戮,而是在行書,在作畫,在拂琴一般。
廣布大廳的生命,被倏地掠起的刀光,以電光石火的驚人速度,消逝得無跡無形!他們的命就像曇花一現般,只綻放出最後的鮮艷,便凋零、凋落。
沒有人逃走,因為沒有人可以逃脫那一道刀光!
片刻間,任意身邊無一人站立。
片刻後,酒樓外亦無一人。
所有光芒都消失,所有的聲音都止住,所有的動作都停頓,天地間忽然變得死一般沉寂。
腳下一地伏屍,地上已染成一片赤色,如此煉獄鬼域,唯獨一人還站立在那。
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他們活著,蕭子春、李迪、白凌霄、李明生、花惜香、何冠軍、梅秋湖,還有江別鶴父子還活著。
他們有想過動手,可見著那樣的刀光後,他們已無絲毫的勇氣。
他們也想過要跑,可見著那些人的下場後,他們又熄滅逃跑之念。
現在他們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一件他們無法理解的事情時那種樣子。然後,迷惘與不解盡消,最後化成最純粹的恐懼。
這種恐懼來自一個人,來自一把刀!
刀上的血已經滴盡,任意收回來刀,沒有絲毫驕態,只是悠閒地踱回。
他們的臉色很白,他們的身子在抖,他們的腿已軟,但他們絕不敢動彈一下!
任意走到李迪面前,他幾乎被嚇哭了出來。
任意笑道:「我之前的話,你偏是不信,現在我若說鏢銀就在我這,你可相信?」
李迪顫聲道:「我……我……」
任意問道:「你還有話要講?」
李迪連忙道:「有有,那六十萬兩鏢銀就……就在我府上,這一切都是江別鶴父子,是他們要先陷害公子,還有何無雙,還有……」
之前他認定六十萬兩鏢銀就在任意手上,現在卻又說在自己府中,可實在可笑,但沒有人笑的出。
蕭子春忽然大喝道:「你……」
他本是害怕李迪把他也咬了出來,他本想阻止李迪繼續說下去,可他剛一開口卻只能說出一個「你」字。
手掌一揮,人頭飛起。
其實江別鶴,江玉郎也差點開口喝止,幸好他父子二人慢上了一步,否則死的絕不會是蕭子春。
沒人敢再說話了,任意問道:「你說完了?」
李迪仿佛什麼都聽不見了,他死死盯著那落地人頭,似乎已經失了魂。
任意搖了搖頭,又是一記掌風,擷下了李迪的人頭!
白凌霄、花惜香、何冠軍三人看著蕭子春和李迪的人頭還瞪著的一對眼珠子,就仿佛在訴就在說著他們結局,三人頓時被嚇的魂飛魄散。
李明生撕心裂肺地狂吼一聲,作勢要跑。
任意足尖一點腳下的刀柄,寒光猶如夢幻般的一閃……人剛縱起,卻已被一把刀釘在了牆上,稍一掙扎就沒了聲息。
他又揚手一指,驅指連彈。
銳風破空而出,白凌霄三人眉心忽然迸出血花,他們繼李明生之後,也赴黃泉。
江別鶴忽然就有了一種無法形容,無法描述,無法言語的驚怖。
江玉郎已然哭了出來,跪下泣聲道:「求……求公子,饒小子一命。小子沒有,沒……小子只是一時衝動,小子知錯了,求公子饒命!」
江別鶴不敢否認,亦不敢承認,他已膽寒膽裂,他已哆嗦的說不出一句話。
任意道:「你知道你兒子已不是男人了!」
江別鶴點了點頭。
任意道:「你也該與他一樣。」
他毫不遲疑,袖口中忽然滑落一把刀子,接著刀光一閃,鮮血飛濺……
任意看著汗如雨落,一面慘色的江別鶴,笑道:「你兒子應該看不見,聽不著,更說不出話。」
江玉郎臉色大變,見他爹真看向自己,失聲道:「爹,你……難道你……」
江別鶴強忍撕心裂肺之痛,一掠來到親子面前,即便是親生骨肉,刀也被揚了起來。
江玉郎狂吼一聲,從他袖口也滑落出一柄匕首,直向他親爹胸口刺了過去。
這一幕看的軒轅三光與還活著的梅秋湖目瞪口呆,極為不可思議;只見江別鶴一掌震落匕首,刀子先劃向那雙眼睛。
「啊」一聲慘呼!
刀光連閃,江玉郎瞬間止住了慘呼,只聞他從喉管嘶出沙啞的聲音,他手捂在臉上,人已就地打滾,鮮血不住從指縫流出。
江別鶴身子抖的更厲害了,轉頭看向任意時,卻已見他背負雙手,走出了酒樓。
他似乎活下來了?!
軒轅三光跟了出去,伴隨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恢復詭靜,江別鶴心裡那種恐懼卻絲毫不見消散。
他終於還是癱軟在了地上,看著暈死過去的江玉郎,一股滔天恨意隨之而來。
梅秋湖回過了神,看了看江別鶴父子,稍一猶豫,還是一句話未講,離開了這片屍地。
……
日過中天,外面的陽光艷的很,可在如何艷也不及酒樓里的血艷。
軒轅三光跟在任意身後,也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任何人見著任意殺人,都會與他一樣,驚恐、後怕!
他臉上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任意淡淡道:「你想問我為何不直接殺了那對父子?」
軒轅三光點了點頭。
任意道:「有些人你殺了會痛快,有些人殺了反而不會痛快。」
軒轅三光搖了搖頭,一臉不解。
任意輕笑道:「你並不需要懂這些,現在你去幫我辦件事。」
軒轅三光一愣,忽然神色一喜道:「公子要辦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