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松拔劍,風采甚是優雅。
劍光流動,青鋒顫動,寒氣逼人眉睫。
比起這柄劍,丁鵬的劍卻有些拿不出手。
「請!」
「好!」
丁鵬的劍已出鞘,劍已擊出……
他的劍法其實除了一招天外流星之外,其他都是家傳武學,丁家家傳的劍法只能用平凡、平實、普普通通、平平無奇來形容。
這樣的劍法最多就能對付對付一些地痞,一些山賊,若想藉此行走江湖,就顯得丟人了一些,這也正是為何人人想拜入名門正派的原因。
而武當劍法,卻是內家正宗,劍以輕盈、靈巧、玄奇為主,柳若松使來,也把三者結合的極好。
只是幾處劍法變化,再配合武當步伐,身隨劍起,已將丁鵬壓的幾乎透不過氣來。
見此,眾人紛紛對這位江湖上新崛起的少年劍客,多少有些失望,他們甚至懷疑郭正平等人是否真敗他的劍下。
然而眾人失望,丁鵬卻對自己更有信心,因為他看見柳若松的劍後就知道,天外流星絕不會輸。
柳若松劍鋒一抖,朵朵劍花……丁鵬不得不退,不得不防,現在似乎他連防禦,招架都沒有辦法了。
也在此刻,丁鵬終於要使出必勝的一招,他那平凡的劍法變了,劍招倏變,寒光四射,忽聚忽散,看來毫不兇狠,但一柄平凡的青鋼劍,忽然化作了一道光華奪目的流星。
這一劍仿佛從天外飛來,飄忽不定,不可捉摸,亦是不可抵禦。
無情的劍,劍下無情,丁鵬記住了這句話,也對必敗的柳若松冒出了同情與歉意。
可惜,他錯了!
「叮」的一聲,星光四濺,這一式猶如天外的劍法,居然被柳若松接下了。
雙劍交擊的瞬間,柳若松一劍震開了丁鵬,他幾乎被震倒。
平凡的青鋼劍上多了個缺口,丁鵬虎口也被震裂,這是他第一次見識道武當的內功真氣,但他沒有倒下,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倒下。
可柳若松卻已退開,更已收住了劍式,現在正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凝視著他。
鍾展開口道:「他還未敗。」
丁鵬死死的盯著他,柳若松點頭道:「他的確還未敗。」
說完,他便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丁鵬,問道:「剛才那一式劍法,是你家傳?」
丁鵬道:「對。」
明明已承認,但柳若松仍問道:「這真是你家傳的劍法?」
丁鵬皺眉道:「自然是!」
柳若松又問道:「敢問令尊是誰?」
丁鵬抿著嘴,不願說,因為丁父沒甚好稱道的。
柳若松也不再追問,他忽然轉身面向那位謝先生,問道:「謝先生認為剛才丁少俠那一劍如何?」
謝先生微怔,繼而微笑道:「凌厲奇詭,幾乎讓我想起昔年奪命劍客燕十三的劍法,不過打磨不夠,比起『奪命十三劍』,還少幾分殺意,幾分冷冽,卻也還是一式很了不起的劍招。」
三十年前,燕十三縱橫天下,未嘗一敗,據說他曾與三少爺交過手,勝負卻不為世人所知;可燕十三已死去多年,據說在與三少爺交手後就死了,所以天下人都認為是三少爺最後得勝。
這樣的評價著實太高,丁鵬甚至有些榮寵。
他剛想謙虛,柳若松卻先道:「謝先生如此評價,在下實在不敢當。」
丁鵬愣住了,其他人也愣了下。
鍾展冷冷道:「你有何不敢當,這與你有甚關係。」
柳若松淡淡一笑,道:「兩位有所不知,其實剛才那一劍乃在下所創。」
這話來的驚人,所有人都很吃驚,當然最震驚的是丁鵬。他幾乎要跳了起來,大喝道:「你說什麼,你說我偷練你劍法!」
其他人自然也聽出了這層意思,柳若松不答,向一名童子吩咐道:「請夫人出來。」
小童退進了山莊,柳若松這才解釋道:「其實這一劍是我無意間所創,當時隨手記載了起來,還是我夫人為我記錄的。」
沒有人說話,丁鵬也不會說話,他只冷笑的看著他。
人來的很快,柳夫人來時,臉上蒙著薄薄的輕紗,雖然遮住了容貌,卻掩不住她動人的風姿。
劍譜素絹訂成,很薄,薄如那層輕紗。
柳若松把劍譜遞給了兩人……這關乎他與丁鵬的名聲與信譽,他們不得不看。
然後,他們怔住了,接著他們都吃驚的看向了丁鵬。
柳若松問道:「兩位覺得如何?」
鍾展道:「的確是那一劍無措。」
謝先生也道:「字跡也是出自女子之手。」
柳若松又問道:「兩位覺得,劍譜可不可能造假?」
鍾展沉聲道:「不會,即便見過丁鵬那一劍的人,也根本不可能知曉劍中的精華。天底下沒人能從劍招中就能學會一式絕妙的劍法。」
謝先生倒是知道有一人可以做到,可惜丁鵬不是那位,而且那位已經消失了二十六年了。
丁鵬雖沒親眼見過那劍譜,卻也相信他們二人不會騙自己,所以他無話可說。
鍾展皺眉道:「這一劍既是你自創,那丁鵬如何學會的?」
柳若松輕嘆一聲,道:「這也是在下很想知道的事。」他說著,看向丁鵬,問道:「這真是丁少俠家傳劍法?」
丁鵬垂下頭,道:「不是。」
現在眾人明白了。
丁鵬咬牙道:「其實是家父生前無意間得到,自後傳給了我。」
「哦?」柳若松問道:「你劍譜呢?」
「就在……」
在哪他沒說,因為他已經徹底傻掉了。
一陣清風吹來,讓那一層輕紗掀開了一角,而他也正好看見了那張嬌媚的臉,是在笑的臉。
笑的當然就是丁鵬,他只覺渾身冰冷僵硬,但內心卻有一股熊熊燃燒的怒火。
可笑,李可笑,她居然是柳夫人……
現在丁鵬如何不明白,如何能不明白以前所發生的一切。
他看著這位柳夫人大笑,雖然是笑,但更像是野獸嘶吼一般。
「是你,原來是你,我明白了……哈哈哈……」
笑聲猶在,人卻忽然向那柳夫人撲了過去。
他身子剛撲起,立即有兩柄劍刺來……劍光一閃,鮮血飛濺,丁鵬的胸口與右臂都被開了一道口子。
柳若松冷然道:「我本並不想太難為你,可你為何要自己找死?」
丁鵬的衣服已經染紅,他的眼睛就如染紅的衣服一樣。
陡聽一個聲音道:「他不會死,因為有人不想他死。」聲音就在眾人耳畔迴蕩,餘音裊裊……
遠處有輛馬車,馬車一直在那,所有人早就注意到了它,但沒人知曉那是誰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