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嚇了一跳,躲在了丁鵬身後,而他也吃了一驚。立即回身,入目,就見一個怪人站在了他們面前。
這人實在太怪了,他看著好似才二十餘歲,竟有一首皓白銀髮,他身襲白衣,面容蒼白卻是神態悠然,看著他們的眼神,仿佛透著些許好奇。
丁鵬當即問道:「你是誰?」
怪人道:「你管我是誰。」
聽到他強橫的回話,丁鵬稍有一怔,繼續問道:「你為何出現在此地。」
銀髮男子反問道:「這是你家?」
他的話已有些猖獗起來了……
丁鵬皺眉道:「這不是我家,但卻是我先來到此地的。」
銀髮男子道:「我昨日在此睡了一夜,你說你先來的?」
丁鵬不信,可忽然間他看到那片柔軟的草地上躺出個人形,一時間卻不知該如何應話了。
半晌,他才抱拳道:「兄台見諒,是我丁鵬失言了,不過這位姑娘有所不便,還請兄台移步離開,丁鵬感激不盡。」
男子皺了皺眉。
丁鵬見此,接道:「兄台有難處?」
男子搖了搖頭道:「我只是在想該不該生氣,罷了,見你年輕,我就當你年輕人不曉事……我走了。」
丁鵬完全愣住了,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人,他也從未被人這般教訓,他差點就忍不住動手教訓教訓這人……
不過見他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還是忍住了。
可男子剛轉身,又忽然再轉過來,意味深長的笑道:「但凡武林中人,最最珍貴之物,便是自己的獨得之秘、不傳武功,縱然親如父母兄弟,他們也未必泄露。人愚昧時,總是快樂的,當人知道自己愚昧時,就不知受不受得住那樣的打擊了……」
丁鵬聽不懂他說的話,他也沒有解釋的打算。
男子再度轉身,男子這次真邁開了腳步,唯有那女人驚奇的看著這離去的人。
任意聽過丁鵬這名字,所以他猜出了那女人的身份,也知道了女人的目的。
女人叫李可笑,這自然不是她的真名,她的真名其實叫秦可情!
……
悠然山莊不是一個宗派,而是一處禁地。
在江湖之中,便有兩處禁地,一為翠雲峰,綠水湖的謝家莊,二為姑蘇,七里塘,悠然山莊。
謝家莊本為神劍山莊,但三十年前,神劍山莊卻改名謝家莊。雖如今再無「神劍」二字,但它依然是武林中的聖地,江湖人的禁地。
而悠然山莊也名悠然禁地,江湖人對悠然禁地的畏懼之心,更甚於謝家莊。
不比謝家莊有著近三百年的歷史,悠然山莊始也正是建於三十年前。之所以能夠享有如此敬畏之名,還須說起山莊第一任莊主。
他的事跡,比神劍山莊還要久遠,他的傳聞,比什麼都不可思議,他的故事,也比鬼神還要可怕。
因為他,悠然山莊才得以禁地之名,因為他,悠然山莊才如此超然,亦是因為他,武林才有了這二十多年來的蕭瑟。
他也已消失了二十多年了,如今的悠然山莊,早就有了第二任莊主。
現任莊主是神刀謝小荻,他不僅是神劍謝曉峰的獨子,更是那位的弟子。
不比昔年縱橫天下的魔刀,因悠然山莊不理世俗,神刀雖不在魔刀之下,卻無魔刀那般引天下側目,令江湖戰慄的威名。
不過悠然山莊依舊是悠然山莊,這裡仍是武林禁地,即便昔年差點橫掃天下的魔教,也不敢踏入這片禁地中。
飛閣流丹,雕欄玉砌,層樓疊榭……這座山莊實在是氣派,莊園大門之上,滾燙的四個金子,朱紅色的大門緊閉。
任意拉起了門環,輕輕敲響了大門。
「篤篤篤……」
山莊十分謐靜,只有風聲,只有蟲鳴,一點腳步聲也無。
任意無奈,又敲響了大門。
「篤篤篤……」
這次,在過的片刻後,門內終於有了足音,「吱妞」一聲後,大門被開出了一縫,在門縫中探出個頭來……
是個年輕人,二十左右的年輕人,烏衣烏髮,一張如喪親失偶般的冷臉。
看見這張臉,任意不禁想起了一個人,忍不住一笑。
他一笑,開門人卻不會笑,年輕人打量了任意一眼,便吐出了一字:「滾!」
任意愣住了,在大門重新被關上後,他又笑了起來。
「進自己家門也要破門而入!」
似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任意一掌拍了出去。
「蓬」地一聲,那高有丈二,寬足八尺的半扇大門立即破碎,化成十幾爿,飛散而去。
任意邁進了大門,還未走遠的年輕人瞪著眼,驚訝又冷冽的看著他道:「這麼多年來,還沒人敢在這裡放肆,你嫌命太長了!」
任意笑道:「我不怪你,甚至我還認為你應該更囂張些,也更跋扈一些才對。」
能一張擊碎由蜆木所造的大門,年輕人絕不會小覷;喝聲中,他猝然搶近,中指如急電利劍般擊出。
但他卻是連對方是如何出手的都未瞧見,心口就突然一麻,身子瞬間失去了控制。
穴道被點住了,感應到這一指點在膻中,竟一下封住了他全身八處穴位,男子不敢置信道:「一穴八法,你會定魂指?」
神印五指中,無名指定身,脫離開來,卻也是自成一套指法的定魂指。
任意如長輩般,批判道:「武功馬馬虎虎,指法尚可。」
男子沉聲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任意搖頭道:「說來你也不信,莊上還有誰……」話未落,任意頓感三道銳勁激射。
那是指風,比風還疾,比刀還銳,比暗器還暗器的指風。
指風飛襲,破空而至,任意從雲袖中伸出一隻手來,彈出一指……在那年輕人驚駭的目光中,食指輕輕一划。
一縷指勁,猶如劍氣一般,被他劃了出去。
陡然,三道指風急折、紛飛。
只見青石地板上,頓時出現三道如斧鑿般的痕跡。
一條人影飄落,他穿了一襲漆黑的袍子,兩鬢雪白,看似年紀已經不小,但他臉上的皺紋卻沒有多少。
他的臉上十分平靜,仿佛天下間沒甚可令他這張臉動容。
但就在這張平靜的臉上,那雙眼睛卻是透著不可置信之色……他看著他,目光似惆悵、似驚訝、似不解、似有萬般感慨一般。
「二十六年未見,你竟一點也沒變……這便是天君?」
任意微笑道:「你卻變化很大,武功也精進了不少。」
烏鴉搖了搖頭,看了看他身後的年輕人,隨手彈出一記指力。
指力打在年輕人胸口上,穴道被解,年輕人卻還如之前被點中了穴道那般,站在那動也不動,只是瞪大著眼睛,看著銀髮白衣男子……
任意問道:「你練成了幾指?」
烏鴉嘆道:「我這二十多年來一直在修煉你留下的神印五指,如今也不過得以三指。」
任意頷首道:「很不錯了,如今江湖上,可沒幾人是你對手。」
烏鴉微笑搖頭,說道:「那是我兒,他名烏峰。」
任意笑道:「原來你真叫烏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