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九章 一人敵一軍!

  夜,月圓如鏡。

  御書房內,皇帝還未就寢,他安坐龍椅上,一手撐著頭,一手拿了一本『資治通鑑』。

  月光正從窗外照進來,照在床前的碧紗帳上,也從門外斜了一地銀輝。

  皇帝還很年輕,晚上也一般不用人伺候,但今天卻是個例外。

  在他身邊還有個小太監王貴,正端茶站立身旁。本來他一直都是王安伺候的,可是今天真的很特別。

  禁軍統領常青稟報,今夜有人行刺,而且那人極可能就是王安。

  王安在皇帝還是太子時,就一直伺候左右,這讓他實難相信這個忠心耿耿奴才,會背叛自己。

  雖說一切也不過是常青一面之詞,而且常青也是受人秘報,消息還並不準確。但王安的確在申時離開了宮……

  「王貴,常統領還沒回消息?」

  王貴小心翼翼回道:「聖上,常統領並未回消息,要不,聖上還是先歇息吧。」

  皇帝搖了搖頭,道:「他伺候朕已經二十年了……朕想看看,他是不是真有這麼大的膽子。」

  「蓬!」

  皇帝一手拍在扶手上,嚇得身後的小太監一個哆嗦,差點打翻了茶碗。

  ……

  今夜很靜,偏殿是太監宮女住的地方,南王世子已經換上了寬大龍袍,穿上內甲,身外又披上了黑衣。

  任意和葉孤城並未更衣,二人依舊白衣如雪……

  偏殿寂靜無人,王安打點好了一切,只要穿過這扇宮門就能直達御書房。

  雄偉壯麗、高大巍峨的宮殿隱沒於濃濃夜色,只有三兩燈火點綴,似乎沒有半點生氣……這裡就好像一座巨大的牢籠。

  高牆、宮苑,就像鋼鐵柵欄般,讓這裡堅不可摧!

  任意昂首望向天空,瞳孔中映漾著天邊圓月。

  他忽然道:「已深陷殺局之中。」

  葉孤城忽然也停下了腳步,南王世子雙目一凝……

  王安臉色一變道:「任……任先生,你是何意?這裡沒有……沒有……」

  長空明月,寒風悠悠,他話還沒有說話,遠處就亮起了火光!王安面色慘白,渾身顫如篩糠,仿佛雙腿都失去站立的力氣,就要軟了下來。

  火光由遠及近,漸次亮起,但聽腳步聲就足可震懾世人。

  只見一隊隊禁軍突然出現,占據各個宮門要道,持盾立槍,挽弓拔刀,儼然一副戰陣殺敵模樣,已將他們四人所在這片方圓,圍得里三層,外三層。

  水泄不通,可比銅牆鐵壁!

  南王世子的臉上也失去了血色,任意看著他,問道:「你打算如何?可後悔了?」

  南王世子闔上了眼目,深吸口氣,逐而睜開,淒涼笑道:「既為成就大業,自要承擔這後果。以先生與師尊的武藝,想必也能闖出去吧。」

  任意問道:「你想讓我們走?」

  南王世子頷首道:「一切小王自會承擔。」

  任意笑了,他笑道:「我這一生,奇事、怪事、不正經的事、亂七八糟的事什麼都做過,也做過不少大事,可弒帝這樣的事,還是頭一遭。」

  葉孤城忽然也笑了,他笑道:「看來你不願意走?」

  任意微笑道:「你能護住他二人?」

  葉孤城點頭道:「劍在手中,那他二人一定無事。」

  任意搖頭道:「那就殺!」

  南王世子不可思議的看著他,看著他風輕雲淡的神情,看著他嘴角勾勒的笑意……王安也看著他,看著他幾乎要哭了出來。

  但任意已經向前走去,而葉孤城也拔出了劍!

  禁軍之中,有人一身威武鎧甲,高頭大馬俯瞰前方幾人,冷笑道:「意圖謀反,其罪當誅,不過有此氣魄,倒讓本將欽佩。」

  一百尺,人群林立,火光搖曳。

  九十尺,槍林刀海閃耀的妖異的寒光。

  八十尺,禁軍立盾。

  七十尺,槍林後退,箭手上前。

  六十尺,挽弓搭箭。

  五十尺,箭鏃正在閃閃爍爍。

  四十尺,所有的箭都對準了人。

  三十尺,泛出琴音,劍已拔出。

  然後,接著,萬箭齊發……這是個箭勁最強,也是最易射中的距離。

  任意離地,疾掠。

  劍,就在手中;箭,也在空中;箭雨還未落下,劍光先已飛起。

  這一劍,極亮、極快、極為動聽!

  他的劍,仿佛已與天地間所有神奇的力量融為一體,這種神奇,甚至仿佛已超越了所有劍法的絕妙,足以裂土分石,足以毀滅一切。

  劍光一起,劍氣傾瀉而出……劍氣橫空,勁箭紛落如雨。

  葉孤城厲聲道:「跟著我!」

  前方,血花開始迸射,殺戮開始並起!

  任意的人,恣意的劍,肆意的劍光……在劍光催動下,一團團血霧爆開,一縷縷鮮血飛濺,一個個生人倒下。

  千餘禁軍圍殺一人,古往今來,怕也只得任意一人。

  這本是勝之極易,敗之不能的一戰,但常青卻沒料到,這是一場以一人敵一軍之戰。

  一人根本不能敵一軍,這不可能是一場戰鬥,可是劍光、血光卻告訴了他,他能!

  任意一掠入軍中,死亡立即來臨,長槍利刃,皆在他一劍下,盡折盡裂。

  他猶如漫步閒庭的儒雅之士,隨手揮灑,輕描淡寫間已將刀光、槍芒消弭一空。

  翩然轉身,一個挪移,萬點銀星從劍尖灑出,只見一道劍光直掠,光芒過處,竟在瞬間使得二十餘人倒下。

  倒下的人,無一不被割斷了咽喉。

  他的劍沒有絲毫變化,只有快,只有準,只有絕,只有優美,只有可怕;可怕自劍鋒帶起,劍鋒所及,一切意識陡止。

  任意的劍,就似閃電一般快,也似閃電一般的突然,又如清風一般的自然,亦如琴音一般美妙。

  琴音一起,死亡臨近,劍光一閃,死亡到來。

  劍過留命,劍閃人亡,任意的劍,行之如雲,揮之如水,毫無沾滯,劍下無一倖存。

  常青看的驚駭欲絕,眼前這美輪美奐的劍光背後,是滅絕萬物生機的肅殺劍意,禁軍奮力反撲,不過是博的血雨飄落……

  他想號令禁軍組合戰陣,可那人不僅劍快,連身影也如鬼魅。

  面對這樣的一人,他仿佛一身本事都不能施展。

  面對這樣的人,他也瞧出了唯一辦法,那就是集禁軍之力,以眾欺之。

  一個人的武功在高,他也是人,是人就會累,就會疲憊。那時,他們就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