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巨止住了笑容,問道:「敢問大內四大侍衛可是找過公子?」
任意道:「對!」
卜巨道:「他們可是說過要拿八條緞帶讓公子裁定可入禁宮人選?」
「也對!」
「那公子……」
「我拒絕了。」
卜巨冷笑道:「任公子以為在下會相信?」
任意笑道:「不信又如何?」
卜巨臉已鐵青,霍然而起,一雙手骨節被他捏的直響,可是他並未出手,因為年弱這位先拉住了他。
年輕人忽然道:「我叫唐天縱。」
任意道:「我也不認識你。」
唐天縱沉聲道:「我只要一條緞帶。」
任意好笑道:「我說過沒有。」
唐天縱道:「三塊玉璧,再加上一條命,你換不換?」
任意問道:「我的命?」
唐天縱道:「對。」
任意又笑了,公孫蘭也笑了,不過又有一個更年輕的人走了過來。
他手持長劍,劍鞘也鑲著一顆豆大明珠,穿著華麗花俏,眼睛似乎也長在頭頂,腳步輕健,意氣風發,是個相當不可一世的紫衣少年。
紫衣少年走過來後,冷冷地打量了任意,才傲然道:「我叫胡青,來自姑蘇長樂山莊,那邊坐著的正是家師,任公子應該認識。」
那邊有兩桌客人,年級最大的兩鬢已斑白,打扮得比其他人還要花俏,不僅衣衫華麗,就連腰上也是條晶瑩圓潤的玉帶,這條玉帶上的明珠比少年劍鞘上的還大。
除了他,還有五六個少年,應該是他弟子。
任意看了那中年人一眼,依舊搖了搖頭。
中年人鐵青了臉,他身後的弟子也滿臉怒容,胡青冷冷道:「家師乃長樂山莊的主人,人稱『太平劍客』司馬紫衣。」
任意笑道:「你們的名字都很長。」
胡青寒聲道:「我不想與你多費口舌,家師特地叫我來請你任公子過去用酒。」
他口氣十分大,就如同那一直坐著的司馬紫衣的派頭一般,仿佛叫任意過去,已經給了極大的面子。
任意嘆了口氣,站了起來,環顧一周,淡淡道:「不想要緞帶的可以離開。」
寂靜無聲,無一人應答,甚至有人露出了不屑與輕蔑。
公孫蘭問道:「你又要殺人?」
任意點了點頭。
公孫蘭又問道:「所有人?」
任意笑道:「他們都在找死!」
「找死的是你!」
卜巨怒吼,他掌力疾吐,和任意對了一掌。他這一掌,也使了十成真力,他先出手除了為了緞帶,也為了揚名。
天下間唯獨任意名聲最盛,天下人誰都想殺任意,他自然也想,他也從不相信江湖上的傳聞,因為那些傳聞實在太過誇大,太過不真實了。
可是,他打完這一掌後立即發現,自己仿佛一掌拍在一座大山上一般,莫說撼動不能,緊接著就一股千鈞巨力已從掌心透了過來。
「蓬」地一聲!
卜巨飛了出去,飛出去摔在茶館外,然後沒了動靜。
所有聲音再度一止,胡青冷汗直流的看著眼前這人……
任意咳嗽了兩聲,抬頭對著他笑了笑。
胡青瞪著他,渾身開始顫抖,他忍不住要拔劍,可是剛一動,一道刀光就亮了起來,皎潔、澄瑩、清寒,仿佛一輪弦月。
一刀後,意識徒止,一切化為黑暗,而其他人卻見著了一朵迸開的血花。
屍體自上而下,一分為二!
唐天縱手納入了懷中,向後退了一步,可是刀光第二個便找上了他。
刀光實在太快了,他才退一步,刀光已自他咽喉抹了過去。
刀光一閃,人頭就掉了下來。
一滴血從刀鋒滑落,眾人這才看清楚那把刀,那把從未見過的彎刀!
沒人見過這樣的彎刀,江湖上也從未出現過這樣的彎刀,更沒人知道他居然還會用刀;但無論如何,現在他們都明白了,江湖傳言是真的。
第一公子任意,的確武功之高,可比神魔。
繡花大盜一役,他定然真的殺的血流成河,慘絕人寰。
可是,似乎都太晚了。
「各位,走好!」
話語一落,他率先出手,又是那彎刀,又是如弦月一般的刀光。
他右手像拂琴一般,一刀就剁下了六個人頭!
所有人驚懼,所有人急退。
可他們退的再快,也沒刀光來的快,誰只要一退,刀光立即就會找上他;刀光一閃,必有一條人命隕落倒下。
眾人驚駭發現,他真沒打算放過任何一個人,他真要把所有人都殺了。
一開始沒人肯走,就是因為他們人多勢眾,就是因為誰走就會有失顏面,可現在每個人想跑,每個人又不敢跑了。
司馬紫衣大吼一聲:「大夥齊上方有一線生機。」
真有生機?
刀光綽約、迤邐、陸離、蔚為奇觀……刀鋒銳不可阻,觸之既分,無論是兵器和人,只要被刀鋒掠過,立即分斷為二。
一招間可定生死,所有人皆是一刀,誰也見不著他第二刀!
彎刀比什麼銳,比什麼都疾,比什麼都可怕,因為天地間絕沒有任何東西比的上這把彎刀,兵器被斷開,人也被撕開。
任意的刀,是最簡單直接,毫不花俏的刀,卻帶著無匹的威能,無限的神奇,無盡的可怕。
面對撲來人群,他橫刀一掃,已是一片分開屍首。任意身挪影動,踩踏著不可捉摸的步伐,留下著消散的殘影,以及一道道不可描述的刀光……
霎時,所有人皆是束手無策了,根本不知如何招架,如何閃躲,每個人如落在既死的邊緣,渾身勁力難以施展。
他們到了任意面前,到了任意刀法面前,一身武藝竟如兒戲一般,毫無反抗之力。
他們只能等待。
等待著那在毫無徵兆之下,忽然飛來的新月……等待著死亡臨近!
司馬紫衣剩下的四名弟子看準時機還要跑,但刀光忽然就出現在他們面前,連閃四下,刀光倏沒。
司馬紫衣劍早已出手,劍光如閃電,直刺那虛實不定的人影。
他已經出了五十六劍了,莫說碰著人,連衣衫他都不曾劃破,接著司馬紫衣的心沉了下去,血也冷透了,因為他發現,所有人都死了。
七十八人,全死了!
他的劍斷了,斷劍掉在地上,一個人就站在他身前,微笑的看著他!
「你……你……」
「知道你為何最後才死麼?」
「我……我……」
「這裡就屬你最神氣,最氣派,所以我才留在最後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