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那種心情,你可以體會。深愛的人,不能在一起。不愛的人,卻在一邊咄咄相逼。」康寧自嘲的笑了笑:「大概是我太過自信了吧?我以為,圓睿會放棄他的一切,跟我遠走高飛。我甚至連逃出皇宮的方法都想了好幾個,我卻不知道,我的所有小動作都被父皇和母后看在了眼底。」
「母后急匆匆的來到我的宮殿,哭著喊著讓我放棄圓睿,讓我接受指婚。我裝作沒有看到母后的絕望,表面上答應了,實際上,卻讓人秘密聯繫圓睿。要他跟我在約定的地點集合,然後遠走高飛。我的消息,並沒有送到圓睿的面前,卻送到了父皇的案前。」
「正如天下所有的父母那般,總是認為自己的孩子是沒有錯的,壞的都是別人家的孩子,都是別人家的壞孩子,帶壞了自己的孩子。我的父皇也不例外。因為,他不相信向來乖巧懂事聰明的女兒,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且傷風敗俗的事情。皇室的公主,貴為金枝玉葉,怎麼可以跟一個和尚私奔?」
「於是,父皇命人找到了圓睿,將我寫的親筆信擲與他,責問他是何居心。圓睿看了我寫的信,當場就給父皇跪下,保證此生再也不見我。圓睿做到了,他甚至都沒有跟別人辭行,便隻身去了一個偏僻荒涼的小廟。我失去了他的消息,發瘋一般的去找父皇理論,卻被父皇軟禁在了宮殿。」
「我哭過,鬧過,威脅過。可是統統沒用。我知道,這一次的聯姻怕是逃不過了,可是我不甘心,我想親口問問圓睿,他的心底到底有沒有過我。就在這個時候,我的婢女慌慌張張的跑過來,告訴我,父皇覺得圓睿不死,我便不會答應指婚,便給他賜了鳩酒。」
「得知這個消息的我,幾乎崩潰。我跑到了父皇的面前,一步一跪,從錦和宮跪到了中正殿,我求父皇饒了圓睿,我願意接受指婚,答應和親。」康寧說到這裡,眼淚一下子盈滿了眼眶,聲音一度哽咽。
「父皇見我真心悔改,表面上答應了,暗地裡卻派父皇最親信的公公,親自送去了鳩酒。我得知後,藉口出宮去見外祖母,半路趕到了圓睿藏身的那個山中小廟。我原本是想護他離開的,然而他卻不肯見我。在那一刻,我便知道,圓睿也存了了卻自己成全我的心思。他打算死在了父皇的鳩酒之中,徹底斬斷我的所有念想。」
「那一刻,我心如死灰。如果他死了,我還活著有什麼意義?」康寧的聲音忽然激動了起來,忍不住輕輕啜泣了起來,抬手狠狠一擦臉頰上的淚痕,才開口說道:「我從出生的時候,就被診斷出我有心疾。我是母后唯一的女兒,也是宮中最尊貴的公主。所以,父皇召集天下能人異士治療我的心疾。這時,圓睿的師父進攻,給了父皇一個佛串。說是只要佛串不離身,我便能安然無憂。於是,那個佛串就伴隨了我的一生,不管是吃飯還是休息,從來都不能離身。」
「而那一天,我親手摘下了佛串,送給了他。他把他的生命給了我,我便把我的生命給了他。這一世,我們倆,兩清了。」康寧狠狠一擦臉上的淚痕,說道:「我走到山下,心疾爆發,死在了他的懷中。在臨終的那一刻,我看到他飛奔而來的身影,我心底所有的怨恨,瞬間煙消雲散。我知道,他的心底是有我的!」
宗銘皓看著康寧哭的不能自己,終於抽了張紙巾遞給了她。
誰讓她現在頂著的是秦六月的身體呢?
他就算再冷漠也心疼秦六月的身體。
康寧可是糟踐的秦六月的身體啊!
康寧接過了紙巾,擦去了淚痕,抽噎了一會兒才極力恢復平靜,說道:「宗銘皓,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要把身體還給秦六月?」
宗銘皓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回答。
康寧自顧自的說了下去:「你不覺得,冥冥之中有一隻手,一直在操縱著我們的人生嗎?我出生時帶的心疾、圓睿的師父送來的佛串、我與圓睿的相識相知相戀、圓睿的魔化、我跟圓睿的轉世、以及你跟秦六月,我與解均等等的事情。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宗銘皓馬上眯起了眼睛。
康寧果然很聰明。
宗銘皓很早之前就曾經懷疑過這一點了。
可是一直找不到什麼頭緒。
這一件,兩件,三件事等等,怎麼可能是巧合?
既然不是巧合,那麼必然是人為因素。
那麼,這是多大的力量,才能操縱這麼多的事件?
難道說,這個世界,不過是別人用來實驗、實踐的地方?
呵呵,真是有趣了。
康寧繼續說道:「我與秦六月是完全不同性格的存在。你與圓睿也是完全不同性格的存在。你說……」
康寧的話還沒說下去,宗銘皓終於緩緩的開口了:「與其猜測這些沒用的,不如好好的想想,一會兒怎麼面對解均。解均已經離開了碼頭,趕赴小島。我們大概在四個小時候之後降落,再乘坐輪船趕赴小島。康寧,你說的這些事情,我不在乎。」
「為什麼?」康寧驚愕的看著宗銘皓:「你不是一個任由別人擺布的人。」
宗銘皓頷首:「可我也不是個傻子。不該我管的事情,我不會管。你說這麼多,無非是想利用我的手,調查那個所謂的幕後黑手。如果是從前,我會好奇,會想弄懂。然而現在,我只想與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我的家人,平平安安的走完這一世。幕後黑手也罷,神靈操縱也好,我都不會放在心上。相反,我會感激他們,將我最愛的人,送到了我的身邊。只要可以跟我的愛人相守,就算被人算計一回,又如何?」
宗銘皓站了起來,一邊走一邊說道:「康寧,不要把別人當成傻子。時間不早了,你可以去房間休息一下。到時候,會有人叫你。」
康寧所有的話,都被堵在了嗓子眼裡,再也說不出來一個字了。
這個宗銘皓,怎麼就那麼可怕!
守著秦六月的面容,居然都能這麼冷靜!
竟然完全不上當!
簡直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