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出獄

  蘇顏一直堅信自己清白的,自己是無辜的,直到現在這一刻她終於懂了,不管她有沒有罪,這個牢她是坐定了,

  她是個孤兒,她沒有家,她存在過的一切痕跡,都被陸之舟抹掉了

  現在的她只是一串有著數字,為代號的勞改犯而已,

  她任憑眼淚流下,緊緊咬住嘴唇,蜷縮著身子,緊緊的抱住自己,仿佛這樣才能找到安全感

  清晨

  一個女囚來到衛生間,看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蘇顏,身旁流了一大片血,手腕處用磨尖的牙刷,捅的都是血洞,

  女囚驚恐的喊著「死人了,

  大姐大聞聲而來,大著膽子,走上前去伸出手指放在蘇顏鼻子下面,探到一絲微弱的呼吸,

  「都別吵了,「還好,還沒死」,

  「你們都別慌,是她自己要自殺的,和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上面交代了,不能讓她死,快叫獄警」

  蘇顏經過救治,總算撿回了一條命,在醫院悠悠轉醒,只是她的右眼卻看不見了,

  迷迷糊糊間「,左眼仿佛看到旁邊,站著一位戴著口罩的醫生,只是那醫生的眼睛格外熟悉,滿眼的笑意卻不達眼底,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蘇顏,並用手指指了一下蘇顏失去光明的眼睛,仿佛再說,

  「你瞧,多漂亮的眼睛啊,可惜看不見了」

  蘇顏被送回了監獄,她顫抖著手摸向自己的右眼,眼前漆黑一片,她看不見了,她瞎了,

  剎那間她周身冰冷,她可以死,但她接受不了自己變成殘廢,

  她的左耳基本聾了,右眼瞎了,這一切都是拜陸之舟所賜

  她再也隱忍不住了,握緊拳頭,放聲大哭,

  陸之舟我原本以為,你還會有一絲良知,沒想到你這麼殘忍,你不讓我死,你只是換了一種比死更殘忍的方法來報復我,我到底做了什麼罪惡滔天的事,讓你如此報復我「,

  是她的錯,錯在不該愛上不該愛的人

  蘇顏的哭聲引起大姐大的反感「,」哭什麼哭,吵死了,不就瞎了一隻眼嗎」,趕快起來去刷馬桶,

  蘇顏對大姐大的話充耳不聞,眼睛紅腫,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你們幾個去給點厲害看看,看她那個半死不活的樣就來氣」,

  女囚們紛紛動起手來,蘇顏像一座雕像一樣,任憑她們的巴掌,拳頭落在她身上,她不再躲閃,

  蘇顏現在僅剩右耳有聽力,不知道誰說了句「打死你這個瞎子」,被她聽到了,

  她突然像發了瘋似的,反抗起來,一把揪住離自己最近的那個女囚的頭髮,抱著她狠狠的撞向牆壁,

  眾人見她反抗起來,都嚇了一跳,那個女囚被撞的滿臉鮮血,她依舊不肯放手,」你這個瞎子,快放開我」,

  最後她們二人被強迫分開,而那個女囚的頭髮,竟被蘇顏扯了一大塊下來,她顧不上自己有多疼了,胡亂的擦了一下臉上的血,像一隻惡鬼一樣撲向蘇顏,

  隨手抓起一個凳子狠狠的砸在了蘇顏的脖頸處,

  凳子被砸的全部散架,飛濺的木屑,劃傷了脖頸處,不一會從耳後到脖頸處,就出現一條猙獰的血痕,「讓你撞我,打死你個瞎子」,

  蘇顏被砸的鮮血直流,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在地上,女囚們對她又開始新一輪毆打

  她轉過頭,左眼空洞的盯著海城的方向,忽然大笑了起來,可是笑著笑著就哭了,撕心裂肺的哭,

  她的尊嚴與高傲都被踐踏了,被陸之舟親手打碎了,眸子內的光亮也越來越暗淡,直到消失不見

  五年後

  城郊的一座女子監獄,大門緩緩打開,滿臉麻木的女人,跛著腳步履蹣跚的從裡面走出了來

  她伸手擋住自己的眼睛,光線太強,她有些不適應,等適應了光線,她才緩緩放下手,只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沒有一絲出獄的喜悅,她轉動著頭,看了一下周圍,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蘇顏瘦的離譜,加上個子高,像一根竹竿一樣,仿佛吹過一陣風都能把她吹走

  五年前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好像一個大麻袋,又松又大,

  原本有著嬰兒肥的臉,現在臉頰瘦的已經深陷,罩著一層病態的蒼白的薄皮,皮膚乾燥的像橘皮一樣,頂著兩隻木訥的眼睛,只是額前的一縷頭髮遮住了右邊的眼睛,讓人看起來沒有一絲人氣

  蘇顏邁著步子朝前走去,她走的很慢,此時正值嚴冬,蘇顏搓了搓手,裹緊身上的衣服,抵禦寒風的入侵,但即使這樣,她依然凍的渾身發抖,牙齒打顫

  蘇顏走到公交站台,剛好趕上一趟公交車,她小心翼翼的扶著車門走上去,從口袋裡掏出一枚硬幣,投進錢箱,此時公交車上只有她一個乘客,

  司機滿含意味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又快速的移開,仿佛看見了什麼噁心的東西一般,

  蘇顏並沒有理會司機的眼神,她往後走去,挑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汽車駛進繁華的地段,蘇顏看著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內心沒有一絲波瀾,

  她現在想的是,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要解決,「她出獄了」,她好像沒地方去呀,

  所以她打定主意,想下車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工作,先把吃飯和住宿的問題解決了,畢竟她身上沒多少錢了,

  「司機,麻煩你開下門,我要下車」,五年的牢獄生涯磨平了蘇顏的稜角與高傲,習慣了低聲下氣的說話,

  蘇顏在司機的滿嘴抱怨中開門下車,她呆呆的看著前面的高樓大廈,一時不知往哪裡走,她有些迷茫

  她漫無目的的走著,直到一位在打電話的女孩說的話吸引了她的注意

  「,阿姨,你上次不是讓我留意一下有沒有合適你做的工作嗎,我剛才看到有一家酒吧在招清潔工,你可以過來試試啊,工資也蠻高的,工作也不是很累」

  蘇顏聽著女孩的話,陷入沉思,她想要這份工作,需要錢,

  她遲疑了一下,走向那個女孩,她雙手攥著衣服,有些緊張的問道,「你好,我剛才無意中聽到你在電話里說,有個酒吧在招工,請問是在哪裡,可以告訴我一下嗎?

  女孩一臉溫柔的看著蘇顏,並沒有因為她的長相和穿著嫌棄她,

  柔聲說道,「你也在找工作嗎,我剛才說的那個地方,是一個酒吧,他們只招清潔工,不過你明顯不合適啊,你這麼年輕」

  蘇顏愣了一下,「我現在需要工作,我想去試一下,求求你告訴我吧」

  女孩看著一臉懇求的蘇顏,輕聲說道「,那個地方,就在前面,轉個彎就到了」

  蘇顏得到了答案,彎下腰,鞠了一躬,連忙道謝,「謝謝你」,隨後一瘸一拐的就走開了

  女孩看她著蘇顏的背影搖了搖頭,不就一句話的事,至於鞠躬嗎